第三十一章 又一春(第5/6頁)

可惜那聲音太嬌太軟,聽著反而像是撒嬌,讓霍川渾身從頭酥到腳。

宋瑜蒼白的小臉染上薄薄一層霞紅,不大願意讓他輕易糊弄過去:“你說了兩個月就回來的,為何遲了這麽久?”

霍川環住她嬌軟身軀,貼著她耳畔低聲解釋。將一路上行蹤細細說與她聽,向她解釋為何遲歸,為何不寫書信,甚至連胸口受傷都沒有隱瞞。宋瑜聞言面上閃過擔憂,她將小手貼著他心口位置,輕聲詢問:“這裏嗎?”

霍川覆上她纖纖柔荑,言簡意賅地將當時場景描述一番。如今疼痛褪去,只留下一道淺色疤痕,他看著宋瑜淚眼蒙眬的小臉道:“我早已經不疼了,三妹不必害怕。”

他將她當成了脆弱的菟絲花,其實她哪裏害怕,只是替他心疼。這麽深的傷口,他輕描淡寫幾句話掠過去了,可是宋瑜知道,當時情況必定十分險惡。那處傷口距離心臟很近,稍微偏差便能要了他的命,他竟然還不以為意,這讓宋瑜有些生氣。

她恨恨地在傷口處推了一把,連帶著積攢下來的怨氣和怒意:“你以後若再這樣,我便一輩子都不理你。”

霍川蹙眉,佯裝一副痛極模樣,將她的小拳頭牢牢固定在心口:“這怎麽行?”

宋瑜本欲再開口,大抵是胸口積著一口悶氣,她忽地覺得頭腦發暈,身子綿軟無力傾倒下去,險些撞在床頭楠木上。霍川心下一驚,眼疾手快地將她穩穩撈住,只見她唇色發白,濃眉緊蹙,低聲急促地喘息著,他忙讓丫鬟再去把郎中請過來。

郎中來瞧過,道她並無大礙,只是一時急火攻心,加上身子虛弱,按照日前開的藥方好好調養即可。霍川這才放下心來,將她小手納入掌心,愛憐地不斷揉捏摩挲。

宋瑜蜷縮在錦被中,倦怠地垂著眼瞼,水眸半開半合,長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一顫一顫,讓霍川的心酥酥的。霍川不敢再動她,只在她耳邊低聲道:“再過幾日,等你身子穩定一些,我們便回去隴州。”

一直黯淡無光的眸子終於有了神采,宋瑜慢悠悠地轉動烏瞳,不敢置信地問:“真的嗎?”

霍川頷首,這回他一定說到做到,他再也不會讓她苦苦等候:“此事我已經同四王提過,他已然同意。屆時世子之位會落在大嫂的孩子頭上,永安廬陽侯府,同我們再無關系。”

宋瑜露出喜悅神色,旋即又擔心起來:“可是……有那麽容易嗎?陸氏……她現在如何?”

這是幾天來宋瑜刻意回避的話題,她知道霍川必然會對其出手了,也知道陸氏的下場不會好過。可是她一點也不想插手阻止,這是她僅有的半點私心。宋瑜怨恨陸氏,事到如今,全是她一人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霍川眉宇之間升起煞氣,周身有如裹上一層冰霜:“當年她對我母親所作所為,如今我便悉數還給她。”

陸氏居住在侯府一間偏僻院落,對外聲稱修身養性,實則迫於無奈。再加上近來她神志有些不清醒,將前去探看的丫鬟一個個打了出來,她口中的汙言穢語更是不堪入耳。廬陽侯去看過幾回,見她模樣瘋癲,搖搖頭便離去了,任由她胡鬧。

盡管消息封鎖得嚴實,但仍然有風聲傳出府外,道是廬陽陸夫人心中裝著虧心事,被一個斷了手腳的丫鬟嚇瘋了。這話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永安城上下都知道此事,連聖上都有所耳聞。

廬陽侯沒辦法,便將她鎖在別院中,沒有吩咐不得談事。原本好好的人,不到半個月便轉換了副模樣,同先前天壤之別,不得不引人唏噓。

可是,事情還沒結束,那院子裏的丫鬟說,夜半時分時常有淒厲呼聲從別院傳來,先是厲聲哭喊,漸次轉為哀婉泣聲,聽得人毛骨悚然,讓人一整夜都不得安寧。起初廬陽侯為她請郎中診治過幾次,誰知白天稍有好轉,夜間便又恢復瘋癲模樣,久而久之便放棄為她醫治,指派個丫鬟在跟前伺候,任其自生自滅。

幾乎闔府都認為陸氏沒救了,只有一人不願接受此事。這天,霍菁菁一大早便來忘機庭,不由分說地跪在宋瑜跟前,泣不成聲地道:“阿瑜,我知道母親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情……但是求求你,能不能勸說哥哥就此收手……母親這些天來遭受的,已經足以償還她的罪孽……哥哥若是心中仍舊有恨,我願意替母親承受一切……”

宋瑜被她舉措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起來,奈何她固執地跪在原地,淚眼汪汪地看著宋瑜:“我求求你,阿瑜……求求哥哥……”她說話語無倫次,但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怎麽都偽裝不了。

宋瑜雖隱約猜到陸氏今日情況跟霍川有關,但從未往深處想過,如今被霍菁菁一語道破,她反而慢慢地鎮定下來。她起身走到霍菁菁跟前,拿出絹帕為她拭去臉上淚水:“可是菁菁,是她將我害得早產的。”她頓了頓又道,“我和團團,差一點就從這世上消失了。非但如此,她還逼死了霍川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