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賀千歲(第2/7頁)

奈何糯米團子生得比糖雪球粗壯,稍不留神便將糖雪球壓在身下。糖雪球那麽小一點,被它壓著連影子都看不見,宋瑜氣壞了,指著它教訓了一通。

跟個兔子也能較真,霍川不由得嗤笑出聲,耳邊滿是宋瑜義正詞嚴的警告與命令。

回程路上因時間緊急,他們一路鮮少停歇,總算提前抵達永安城。因此一行人在路上都沒怎麽好好休息過,霍川尚且如此疲憊,宋瑜更是疲憊不堪,難為她還有心情在那兒逗弄小動物。

霍川平躺在床榻上,想到幾日後的特殊日子,心情頗有些沉重。恍惚間他聽到屏風後頭傳來嘩嘩水聲,幽幽暗香,在室內沉浮飄蕩,縈繞不絕。他本以為是夢中光景,不多時身邊床榻陷下去一塊,那香味更加明顯了一些,清香雅致的氣息,讓他這輩子都沒法忘記。

他翻身將宋瑜攬入懷中,霍川埋首她墨發中低語道:“洗澡了?”

不愧是水為肚腸,花為玉肌的姑娘,渾身上下都嬌得不像話。她因為怕熱只穿了單薄青衫,這更方便霍川觸碰,霍川手下一片光滑濕潤,讓人禁不住心馳神往。

宋瑜嫌棄地將他推遠一些,動了動挺翹的小鼻子:“你身上臭烘烘的,不要碰我。”

兩人都好些天沒洗澡,對於這方面宋瑜有輕微潔癖,執著得很,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她這麽說霍川倒不樂意了,冷著臉緊握她纖細腰肢:“當真不能碰?”

宋瑜固執己見,癟癟嘴委屈地控訴:“你身上好臟。”

當晚宋瑜便為這句話付出了代價,霍川著著實實將她碰了一遍,從內到外。直到後來宋瑜招架不住,低泣求饒,為白日說過的話後悔不叠。

偏偏他一邊動一邊堅持問道:“三妹,我哪裏臟?”他聲音低啞得不像話,貼著她的耳畔質問。

宋瑜被他折騰得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別過頭不肯回答這個問題。

霍川又折騰了好一會兒,宋瑜忍不住搖了搖頭哀求:“好臟,哪裏都臟……我才洗的澡,你不要這樣……”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姑娘,這種時候還提洗澡的事情,是存心要惹他不痛快。霍川看不到她哭泣的模樣,只能低頭吻去她臉上淚珠。有時他會碰到她的鼻子,便會輕咬一口下去,然後,他能聽到她悶悶的聲音。

近幾日霍川很有幾分奇怪,宋瑜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凝著一張臉難以捉摸。他時常面無表情地靜坐,神情肅穆,沉默的時候越來越多。

例如此時,霍川仿佛全然沒注意自己的到來,兀自按捏兩下眉心,閉目假寐。

宋瑜不解地端著一盤荔枝坐在繡墩上,邊剝皮邊偷偷打量他模樣。白嫩多汁的果肉脫殼而出,宋瑜送到他嘴邊:“你吃荔枝嗎?”

本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他竟然張了張嘴,宋瑜順勢將荔枝送入他口中。霍川咀嚼兩下,吐出一枚果核兒,然後問道:“今日幾號?”

宋瑜歪頭思索片刻:“五月二十八。”

距離太後壽宴還有十天,宋瑜以為他是擔心入宮一事,才會如此心神恍惚。轉念一想又不盡然,霍川何曾為這些事浪費過心神?她不是不想問他,只是他渾身散發著拒絕靠近的氣息,宋瑜可不想自討沒趣。

未料想在她胡思亂想的當口,霍川已然坦白:“下月初一是我母親忌日,三妹可願意陪我前去祭拜?”

宋瑜剝荔枝的動作頓了頓,她擡眸對上霍川漆黑瞳仁,眨巴了兩下道:“好。”

霍川的母親,宋瑜從未見過她是何模樣,想來她應當是個極其溫婉柔和的人。宋瑜免不了抱有幾分好奇,然而又不住地為其傷悲。她在美好的年華死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若非隴州城裏的一面之緣,她應當活得更久更好。

唐氏過世後陸氏下令將她葬在極其偏遠的山裏,草草辦了後事。霍川長大後才將墳墓修葺一新,只是墳冢不能輕易挪動,仍舊在那座山上。

即使是夏天,偏僻的山區也顯出幾分清冷蕭瑟,宋瑜跟著霍川去的時候,遠遠地便瞧見唐氏的墓前立著一人。

高大的身影,因年紀的緣故稍微佝僂,可相比同齡人他的身姿仍舊挺直。他一動不動地望著碑上名字,不知在此站了多久。宋瑜看不到的是,他的眼裏泛著血絲,這讓這個看似硬朗康健的男人憔悴了許多,這人正是廬陽侯。

廬陽侯蹲下身一點點摩挲碑上名字,心中無限悔痛。當年他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受人淩辱,待到他醒悟時為時已晚,她撒手人寰,留給他無盡思念。

宋瑜駐足不前,怔怔地望著前方身影。霍川察覺她反常,蹙眉仔細聆聽,他的臉色陡然陰沉。

往年他來得比此時稍晚,所以他一直不知霍元榮也會到來。薄唇彎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他的心情無法言說。母親生前他不懂得如何珍惜,死後再來又有何用,他的母親是懷著悔恨離去的,這點永遠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