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她狠狠地一抽筋,滿頭冷汗地在晨光熹微中醒了過來。

暖寶寶只剩下一點貼著皮膚的余溫,也不知道是誰溫暖誰,江曉媛鼻頭都是涼的,她爬起來,跟那一直沒來得及還回去的沒臉祖師爺照了個面,心塞地把它頭沖下按在了桌子上,擦了一把莫名湧出來的眼淚。

江曉媛打了個寒戰,忽然知道了頭天晚上阻止她開口的那股力量是什麽——她從內心深處知道自己是沒有翅膀的,上了天,遲早會掉下來。

嚴格來說她已經掉下來一次了,盡管還沒有來得及總結經驗教訓,潛意識裏卻已經開始有了畏懼。

在半夢半醒這麽一個十分微妙的時刻,江曉媛透過沒臉祖師爺,直面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恐懼——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沒有什麽是可以長久保障的,沒有什麽是她的依仗,她心裏充滿了惶惶不安,像個在隨波逐流的葉片上苟且偷生的螞蟻。

江曉媛雙手撐在床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把自己洗涮幹凈,捏著鼻子穿起了那件“hellokitty”的毛衣和桃紅長褲,最終沒勇氣把大蝴蝶結也裹在身上出去現世,只好用力抖了抖她的老夥計黑羽絨服,往美發店的方向走去。

冷風灌入了她的脖子,江曉媛的大腦可能是剛剛開啟了潛意識領域的緣故,此時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給自己規劃了一條清晰的道路——反正只要明光活著一天,就會想出無止無休的誘惑勾引她回復那條致命的短信,哪怕祁連是世界首富,也不一定滿足得了她無窮的幻想,何況他幫忙是講義氣念舊情,不幫忙也是理所當然。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靠自己活出個人樣來。

江曉媛上午工作賣力極了,陳老板冷眼旁觀,感覺出了不對勁,休息的時候特意跑過來問候:“你打雞血了?”

江曉媛誠懇地說:“老板,我要在最短時間之內攢一筆錢。”

陳方舟點頭:“是嗎?真巧,我也想。”

江曉媛:“然後你說我去進修一下造型設計怎麽樣?”

“不怎麽樣,”陳方舟在數九寒天中把一盆冷水潑在了她臉上,“自行車還不會騎呢,就要開火箭,你要幹什麽,上天啊?地球裝不下你了吧?”

江曉媛:“你得給我鼓勵啊陳老板,年輕人有夢想要鼓勵的。”

“去去去,”陳方舟伸手把她扒拉到一邊,“都做夢去了誰幹活?不開玩笑,哥跟你說,你起碼得有準高級技師的水平,進修才能學點東西,不然白花錢——再說出國進修一次好幾萬呢,就你那點工資,猴年馬月也攢不齊。”

江曉媛連忙攔住他的去路:“哎——陛下別走,臣正是因為這件事有本上奏!”

陳方舟:“有屁快放。”

江曉媛陪著笑:“店長,我跟你商量個事,你看看咱們店裏拓展點業務靠譜嗎?”

陳方舟驚恐地雙手抱在胸前:“你要幹什麽?電視裏天天掃/黃打/非,咱們這小本經營,頂風作案的事可不能幹。”

江曉媛:“……”

她真沒看出豆大的陳店長竟有一顆這樣偉岸的猥瑣心靈。

陳方舟:“你到底有什麽事?直說吧,一會還有個翻了我牌子的客人等著呢。”

江曉媛:“美容美發不分家,當然,美容什麽的還得進設備,不合算,那你看我們能不能兼職做造型設計啊?你看,經常有那種正要出席重要場合,但是沒時間回家洗頭的客人來洗頭發順便吹個造型,你說咱們能不能連化妝服務一起包了?”

陳方舟:“你包啊?”

江曉媛就是這個意思,連忙狂點頭。

陳方舟嗤笑起來。

江曉媛眨了眨眼:“萬歲爺,您給個見解?”

“我能理解你想賺點外快的心,”陳方舟說,“孩子啊,一般兩種事賺錢,一種是別人都不會的,一種是別人都不願意幹的,你上大街上打聽打聽,有幾個女的不會化妝?人家用你啊?”

說完,陳老板轉身就走。

江曉媛連忙邁開長腿追上他:“不不不,陳老板,你聽我說。”

陳方舟顛起小碎步,將跨扭成了一個陀螺,黑旋風一樣裹挾而出,同時雙手捂住耳朵,捏著嗓子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途中同事紛紛探頭圍觀,江曉媛無言以對,只好百般無奈地舉起雙手,徒勞地解釋:“不……別誤會,我沒對他始亂終棄。”

盡管陳方舟潑了她冷水,但江曉媛沒有放棄,陳老板有兩個地方說得不對——並不是所有人都化得好妝的,再者說,會不代表有時間,有時間也有能力,也不代表她能準確地抓住自己的優缺點,最大限度地發揮造型的作用。

江曉媛眼下美容美發雙修,覺得橫向發展一下是很有商機的。

於是當天晚上下班,她利用自己身材“高大”之便,硬是把柔弱瘦小的陳老板從電驢子上給拽下來了,強行挾持到了對面鬼屋一樣的婚紗攝影,打算用具體例子給他看看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