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琥珀光·明爭暗鬥(第2/2頁)

只是這事兒遠沒有這麽簡單就能結束的。

二皇子是小產,先天不足,據說生下來的時候產婆連著打了好幾下屁股他才勉強咳出了嗓子裏噎著的一口羊水,只是那哭叫聲還是弱弱的,和貓兒一般,少了一絲洪亮。

而英娘產後太虛弱,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方才醒過來。皇上心急如焚,太醫一個跟著一個地進了緋嵐殿,可拿出的方子卻沒有一個能立竿見影的,且英娘還在和皇上置著氣,二皇子又是羸弱不堪的,連著好幾天,整個緋嵐殿裏頭都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濃厚陰霾。

不過沈聿白卻兩耳不聞後宮事,反而還趁著年關跑了一趟宿北之地。結果等他回來的時候,皇上就收到了彈劾馬槐的折子。

六娘子是從沈聿白口中聽說這件事兒的,當時她正開始有了一些孕吐的反應,但凡聞到一點煙草味就會嘔吐。沈聿白剛風塵仆仆地回來,六娘子見了他,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就開始吐。直到沈聿白連忙沖進了凈房,裏裏外外梳洗了一番出來以後,六娘子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侯爺這次去……宿北……北順利嗎?”六娘子急切地想轉移注意力,張口就問了沈聿白正事兒。

沈聿白正在貼心地給她剝橘子,聞言點頭道:“馬槐的折子我已經遞上去了,原本不準備查他的,不過最近他在內閣有些猖狂,此人雖也善於計謀權策,但心比天高,也不知道顧家老爺子看中他什麽,一查一個準。”

六娘子聞到橘子的清香就順了氣,惡心的感覺也消退了,便終於鎮定地問道:“我沒想到內閣還會出這樣一根直腸子到底的人。”六娘子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嘲諷。

沈聿白笑道:“結黨營私的,你當裏頭都是腦子清醒的?也總是要有一兩個沒腦子的能沖鋒陷陣的。顧家很聰明,馬家以前受恩於顧家,馬槐又是世家子弟,當年也是文采頗盛的,把他安在內閣,也算是一步中規中矩的棋。”

“可再中規中矩也總是有私心的,顧家人沒想到馬槐會在自己老家作威作福這麽多年吧?都快趕上土皇帝了。”六娘子接過了沈聿白遞上的橘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他是宿北人,這些年雖在宮裏混得一般,宿北那裏倒是風生水起的,頂著官位,賣私鹽占民宅,漕運酒肆見縫插針,銀子是大筆大筆地往家裏搬,這次我去,從他家的地窖搜出了整整八十萬兩雪花銀!”沈聿白說著扔了橘子皮,眼底戾氣盡顯。

“可一個馬槐能撼動顧家嗎?”六娘子以小見大,問得犀利。

沈聿白搖頭道:“我要的不是撼動顧家。”見六娘子狐疑地看著自己,他便溫柔地揉了揉她額際的碎發道:“你忘了皇上心裏忌憚的是什麽?英娘又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布這一步棋?”

六娘子整個人仿佛從頭到尾被澆了一盆涼水,瞬間涼了個透,不禁幽幽地說道:“忌憚一家獨大。”

“君臣有別,不管是沈家還是顧家或者是封家,這三家都是皇上心裏的一根刺。他要物盡其用,也要有所提防。封長淵主動提出下個月去述化賑災,他這一走,沒有三五個月只怕回不來。等他回來的時候,時局已定,他便又是兩袖清風一心為官的好榜樣了。”話雖如此,從沈聿白調侃的語氣裏卻不難聽出對封長淵的贊譽。

六娘子卻有些不明地問道:“述化怎麽了?”

“今年述化那裏下雪下得早,又下得猛,雪災特別嚴重,已經凍死了好幾百人了。”沈聿白嘆氣道:“雖外族安定,但大周各處小災不斷,也不知朝堂上那些人到底哪裏來的力氣精神,還一個勁地在那兒明爭暗鬥的。”

“那怎麽一樣,那些人為名利,侯爺卻是心系蒼生,侯爺的立足點可比他們高多了。”

六娘子說著,迎著沈聿白無奈的白眼,便“咯咯”地笑倒在了他的懷中。不過嬉鬧間,沈聿白卻忽然沉了聲音動情地說道:“等你身子好些了,進宮去看看英娘,她心裏有苦,為了家,為了自己,也為了皇上,受了不小的委屈。”

六娘子聞言,緊緊地環住了沈聿白的腰身,然後默默地在他懷中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