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醒來(第2/5頁)

她趕忙給這只小狼犬順著毛捋一捋,道:“他救了我的命,總歸是救命恩人,無親無故的,被旁人這樣舍命相救,這份恩情可不能順著承接。”

謝景行這才面色稍緩,道:“高陽看過了,昨夜裏醒了一回,倒是命大。”又看了沈妙一眼:“倒是你怎麽都不醒,再不醒,我就打算砍了那道士的腦袋。”

“道士?”沈妙怔住:“你說的可是赤焰道長?”

“什麽道長不道長。”謝景行鄙夷:“不過是個賺人銀錢的江湖騙子罷了。”那所謂的“赤焰道長”今兒一早就告辭了睿親王府,臨走時還拿了廳中那尊上好的古玩花瓶,說是就當是謝禮。到也不知道一個道士整日謀金算銀的,是哪門子的高人了。

沈妙聽完謝景行說那道士搬了個花瓶走了,心中卻是有些疑惑。那長長的夢裏解了她不少疑惑,其實並不一定是真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沈妙就是覺得,那夢裏發生的一切就是前生完整地故事了。

那道士的確是她曾在從秦國回明齊的路上遇著的,以為是個逃荒出來的難民,化妝成道士也是為了討口飯吃,她到底也是沈信教出來的女兒,心中總是有幾分寬厚的,拿給對方一碗水喝,卻沒想到會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

若是她前生真的聽信了那道士的話,沒有踏上回定京的路,大約也就沒有後來的那些慘事了吧。可是若是重來一次,明知道那是一條有去無回的黃泉路,她也還是不會有別的選擇,因為她的一雙兒女都在那深宮之中。

但是那道士到底是全了一段緣分。

沈妙記得很清楚。

在夢裏,她的屍身被傅修宜命人點起的大火給燒成了灰燼,什麽都沒留下。然而那怨氣卻極重,怎麽都不肯消散。楣夫人命了人來做法,她不成厲鬼,又無法投胎往生,靈魂禁錮在宮墻之中,整日遊離打轉,也是一日比一日虛弱。

她所留下來的所有遺物都被燒毀了,若不是謝景行手上的那根紅繩,只怕她早已消散與天地之中。

那紅繩能讓她免受一些苦惱,那些無法往生的日子,沈妙的幽魂棲息於謝景行腕間的紅繩裏,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直到城破的那一日。

她看見傅盛死於自己人之手,她看見楣夫人和傅修宜被人五花大綁與城樓之上,看著他們二人被萬箭穿心而死,看著她恨了一生的重重宮闕從裏面透出無數火光,夷為平地化為灰燼,心中未了的願望,不願散去的靈魂終於在那一刻得到了徹底的安寧。

紅繩斷了,她能放下了。於是時光倏爾倒轉,裴瑯以性命為代價,她重獲新生。

謝景行見沈妙不說話,皺眉問:“你怎麽了?”

沈妙回過神來,看著他不說話。

她有些激動的,她就說前生和謝景行毫無交集,怎麽今生陰差陽錯的綁在一起,扯也扯不開。原來是前生就有了牽扯。當初謝景行欠她一個心願,不過是一句玩笑之言,沒想到他信守承諾,卻是親手了解了傅修宜二人,替她報了仇。

她輕聲問:“謝景行,你有什麽心願麽?”

謝景行瞥她一眼:“怎麽?你要替我完成?”

“我可以送你一個心願。”她認真道:“但凡我能完成,我一定竭盡全力。”

她的神情太過鄭重,惹得謝景行都微微側目,不過片刻,他就揚唇,似笑非笑道:“好啊。”又湊近沈妙耳邊,低聲道:“我的心願……你一定可以做到。”

沈妙問:“是什麽?”

“給我生個孩子吧。”他雲淡風輕的開口。

沈妙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謝景行摸了摸鼻子,正要開口,就聽見沈妙答:“好啊。”

謝景行一怔。

沈妙盯著他,她的唇角微微含著些笑意,和往日的不同,不是那種要端著,有些矜持的笑,而是發自肺腑的,仿佛是真的感到愉悅的開懷。甚至還有幾分溫柔。

謝景行下意識的伸手探她的額頭,道:“你果然病還未好。”

沈妙撥開他的手,道“謝景行,我生日的那一日,你嚇壞了吧。”

謝景行松開手,見她神情平靜,並未有什麽奇特的地方,稍稍放心,順著她的話反問:“你以為?我還以為……。”他沒有說下去。即使到現在回憶起那個場景,謝景行都忍不住覺得後怕。沈妙躺在血泊之中,毫無知覺的模樣,仿佛就要再也醒不過來,他的心也一同被攫住了,似乎帶著謝家軍第一次上北疆戰場,哪怕被人暗算,自己生死未明的時候都沒有眼下來的惶恐。

他也有懼怕的東西,也有害怕失去的人,也有軟肋。而這三樣恰好都是相同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我來賠罪吧。”沈妙道:“你的生辰是不是已經過去很久了,今日就當給你補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