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受傷(第4/5頁)

沈妙再看向謝景行,心中卻有著劫後余生的慶幸。

謝景行在明齊的生活,的確是沒有蘇明楓想象的那般優越。或許當初大涼將謝景行送過來,是看中了臨安侯府的地位,想著玉清公主暴斃,臨安侯會加倍疼愛這個兒子。卻沒有想到,這看似花團錦簇的侯府中隱藏的團團危機,謝景行活在臨安侯府,未必就比在普通人家更快樂。相反,只怕在他年幼開始,就已經被迫著接受許多成年人都很難適應的生活。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皇室間的虛情假意,還有和樂美滿中的暗藏殺機。

如果在北疆戰場上,沒有大涼的人接應,或者是時間卡的再慢些,現在的謝景行,就真的只剩一抔黃土了。

謝景行瞧著沈妙的神情,雖然竭力保持平靜,到底呼吸間還有些起伏。他挑唇一笑,伸手越過桌子摸了摸她的頭,道:“你怕什麽,到了大涼,有我在,誰敢動你?”

“大涼也有皇室。”沈妙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謝景行不以為然:“我也是皇室。”他收回手,滿不在乎的開口:“除了皇兄,你誰都不必怕。就算見了皇兄,真的惹怒了他,告訴我,我也保你安然無恙。”

“大涼是我的地盤,誰敢欺負你,就是和天下對著幹。”謝景行道:“明齊這些狼狽的事,日後不要提了,傷自尊。”

他笑的調侃,沈妙卻覺得微微心酸。

哪裏就是傷自尊呢?只是過去的日子算不得太開心,索性就不提了。吃過苦的歲月,本該享受著天真無憂的王孫貴族,卻如螻蟻一般生活在他國強權的碾壓之下。

又說了幾句話,天色大亮,眼見著驚蟄和谷雨也快要過來喚沈妙起床的時候,謝景行才離開。

謝景行離開後,從陽不知從哪裏又冒了出來。沈妙瞪著他,問:“昨夜你怎麽不在?”

昨夜謝景行受傷,那樣危急的時候,從陽偏偏不知從哪裏消失了身影,這會兒出來,人都走了。

從陽飽含歉意的聲音傳來:“少夫人,實在是不巧,昨日裏有了任務,屬下以為很快就回來,誰知中途有所耽誤,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他的神情懊惱又誠懇,問:“少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沒什麽事。”沈妙擺了擺手,關窗走人了。

從陽一躍跳回樹上,心中很是委屈。昨夜裏主子吩咐他不準出聲,從陽就只得在樹上蹲了一夜,連毯子都沒蓋一張。也不知主子和少夫人在屋裏做什麽。又想著,主子受了那點輕傷,偏還要千裏迢迢的趕回來沈宅,高陽要給主子止血主子都不讓,就讓血流的滿身都是,還不都是為了讓少夫人心疼。

可憐自己,吹了一夜冷風,還要被少夫人責怪,主子也沒給什麽獎賞,他怎麽就沒人心疼呢?

另一頭,謝景行正在往睿王府的路上走著。

從陽已經把睿王府到沈宅間的各處屋宅都改造了一番,宅子與宅子間沒有墻壁阻撓,幾乎組成了一個連綿的幾進大院。

深冬風寒露重,他松松垮垮的中衣外頭,只隨意披了一件玄色大氅,黑與白,深沉的撞在一起,顯得他臉色也有些蒼白。

他沒有帶面具,神情也不若平日一般輕松,漂亮的,總是彎著的桃花雙眸是冷冷沉沉的色彩,帶著一絲涼薄的冷意。

對沈妙,他終究還是說謊了。

那些縱橫的傷口,除了在北疆之外,還有在大涼的。

在北疆的一道傷口,固然是因為來自謝家軍千軍萬馬中,謝鼎最為信任的,謝家軍副將的一刀。那一刀深可見骨,後來他在大涼休養的半年中,幾度都被人說過不了這個坎了。最後是高陽拼著命將他從閻王手裏救回來,高陽說,倘若當時的刀再偏上一厘,或者是他再晚一點被送到高陽手裏,這條命,只怕是救不回來了。

他受傷的消息除了高陽和永樂帝,以及自己的親信以外沒有人知道,再次出現在大涼朝臣面前時,依舊是衣袍翩翩,俊美無儔的睿王。

只是在皇室之中,突兀的再次出現一個親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永樂帝以皇帝的威嚴鎮壓,可是這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和利益相關。睿王這個身份的出現,到底會讓一些人損失利益。所以,暗算、偷襲、刺殺、下套、陰謀層出不窮,手段詭譎難辨。

不是沒有生死一刻,危險到命懸一線的時候,這其中,他也受了不少的傷。在大涼的鬥爭,比在明齊更危險,在明齊,他的身份到底是隱藏的,皇家對付的是整個臨安侯,而不是他個人。在大涼,他的一切危險都來自於睿王這個稱呼,大大小小的暗箭,要的都是他的命。

而每一次,深刻的危機後,第二日出現在朝堂之上的,依舊是個笑意懶散的睿王。長久之計,眾人心中,睿王就是個心機深沉,手腕狠辣的可怕敵人。他們不再輕舉妄動,他們對他尊重而畏懼,他們心中恨不得睿王死而非命,面上卻要對睿王點頭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