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傾慕(第4/5頁)

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只能盼望明日刺殺沈妙,能夠進行的順利一些了。

……

夜色如墨,冬日的風刮在臉上,皆是凜冽寒意,仿佛有人拿刀子在刮臉似的。白日裏打好的水在夜裏都結成冰,隨著木桶晾在屋外,第二日和地面黏在一起,搬也搬不動。

客棧的樓上,窗前,紫衣青年負手而立,眉頭緊鎖,不知想什麽想的出神。從外頭驀地飛進來一只雪白的鴿子,落在面前的窗台之上,身上都結了一層細小的冰淩,這麽冷的天氣還在外頭飛,大約也是冷的出奇。

謝景行從鴿子的腿上取下一個銀色的小管,隨手將鴿子往身後一扔。屋裏燒著炭火,正是溫暖融融,鴿子身子一歪,飛到屋裏的書桌上,歪著頭去啄桌案上小碗裏放的玉米粒。

謝景行從銀色的小管中抽出一個小紙卷兒,展開看完。隨手扔進炭火爐中化為灰燼。鐵衣從門外走進來,走到謝景行身後,道:“主子,車馬已經備好,明日一早啟程回京。”

謝景行“嗯”了一聲。

鐵衣卻沒有退下,而是看著謝景行的背影,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說。

“有話就說。”謝景行頭也不回的道。

鐵衣一震,連忙道:“主子,定京那頭傳來消息,這幾日沈信正在為沈五小姐物色合適的青年才俊,似乎有意結親。”

謝景行沒回頭,鐵衣看著對方秀骨青松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頭皮發麻。他也不知道這話當講不當講,心中叫苦不叠,定京那頭的季羽書和高陽在傳回來的信裏都沒提到此事,鐵衣這會兒提了,日後謝景行怪責他們二人,倒像是鐵衣在其中挑撥一樣。

但是不說吧,此事事關重大,要是回頭謝景行自個兒知道了此事,已經釀成大錯,他這個貼身暗衛也就可以不用當了,說不定命都沒了。

在義氣和性命之間,鐵衣十分果斷的選擇了後者。

他道:“蘇家蘇明楓,羅家羅淩,馮家長子馮子賢都登門沈宅。”

“馮子賢?”青年轉身,盯著鐵衣的眼睛,問:“馮子賢為何登門?”

鐵衣脊背發寒,硬著頭皮道:“因為沈信急著將沈五小姐嫁出去,因為宮中有消息傳出,太子有意要娶沈五小姐為側妃。沈家不希望沈五小姐嫁入東宮,想在聖旨下來之前把沈五小姐嫁出去。馮家小姐和沈五小姐是好友,特意尋兄長過來解困……”

“宮中什麽時候傳的消息?”謝景行緩緩問道,聲音卻似鍍了層冰。

鐵衣壓根兒不敢看謝景行的眼睛,頭都要低到地上去了,道:“五日前。”

“五日前的消息現在才到?”謝景行不怒反笑,漂亮的桃花眼似有怒氣劃過,他道:“本王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養了一群廢物。”

屋裏的空氣倏爾冷下來,似乎比外頭還要冷,即便有著暖融融的炭火,桌上的鴿子卻也是“咕”的輕輕叫了一聲,腦袋縮回羽毛中去。

鐵衣欲哭無淚,卻還得將沒說完的話說完,道:“宮中今日給沈家傳話,明日沈五小姐一人進宮,皇後有事相談。”

話音未落,就見那俊美絕倫的紫衣青年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門口,隨手扯下掛著的狐皮大裘披上,冷聲道:“備馬。”

鐵衣一愣:“主子,不是明日一早……”

謝景行冷漠的掃了他一眼,鐵衣打了個冷戰,什麽都不敢說了。

這一夜,風雪交加,寒氣入骨,有人在溫暖的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安睡,有人在華麗府邸商量殺人越貨的陰謀勾當。有人理所當然的居於九重宮闕指點江山,也有人騎寶馬千裏之外披星戴月風雪迢迢。

有人歡喜,有人悲傷,有人焦慮不安,有人得意洋洋。明齊諾大的江山如畫,定京歌舞升平,臨到年關各處歡聲笑語,卻無人看得到平靜湖面下的風起雲湧。

定王府上,某一間屋中,還有人自己與自己對弈。

男子一身青衫落落,桌上的棋局七零八落,白字黑子交錯一盤,極其復雜的模樣。每走一步,他都要思量許久,似乎是下到了瓶頸之處,手中的黑子卻怎麽也下不了手。

燈火微微晃動,幾乎將要熄滅,他起身續上燈油,屋中重歸光明。這男子眉目生的光風霽月,一派謙謙君子作風,似有傲骨青霜在心,然而眉目間落落寡歡,有著散不開的哀愁。

這人正是裴瑯。

裴瑯看著窗外風雪交加的夜色,沉沉嘆了口氣。

傅修儀的這一步棋,的確是走得不錯。禍水東引,無論是成功或是失敗,都和傅修儀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而無論結果是什麽,是太子倒黴,是周王離王倒黴,還是沈家倒黴,對傅修儀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這樣的一處棋局,沈妙幾乎沒有別的路可走。就算是有,那也是下下之策,這一句對弈,傅修儀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