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相看(第3/5頁)

她想到謝景行的話,試著輕聲叫了一聲“從陽”,便見眨眼之間,眼前多了一個穿著黑衣的侍衛模樣的年輕男人。

沈妙頭疼,謝景行這是在她閨房裏塞了個人嗎?日後睡覺也被人守著看?她問:“你整日呆在屋裏?”

從陽道:“屬下住在門口的樹上,少夫人喚屬下的名字,屬下是練武之人,小聲喚也能聽見。”

沈妙驚訝的看著她:“你叫我什麽?”

從陽對她行了一禮:“少夫人。”

沈妙:“不要叫我少夫人。”

“是,少夫人。”

沈妙:“……”半晌,她揮了揮手,無奈道:“罷了,我問你,謝景行去幹什麽了?”謝景行匆匆忙忙的走,看起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在身。沈妙因著白日的事總覺得心神不寧,想著莫不是謝景行是去找蘇明楓殺人滅口了。

從陽道:“屬下不知。”

沈妙深深吸了口氣,一問三不知,謝景行根本不是送了個暗衛,就是送了個人來監視自己了。她打量了一下這個叫從陽的人,看著年輕力壯的,明兒個就讓他跟著小廚房的一起砍柴去!

謝景行出了沈宅,對身邊的鐵衣吩咐道:“以後讓季羽書離從陽的信遠點。”

季羽書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他生事,真想把他踢回大涼。

鐵衣稱是,忽而又想到什麽,道:“主子,雲遊的觀真大師到普陀寺了,陛下之前就讓您去瞧瞧,這回恰好在明齊,您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謝景行略略一想,道:“明日。”

……

第二日,天氣極好。

羅潭最近迷上了剪窗花,想著又正是年關,大可以剪些喜慶的圖案貼在窗戶上好看,抱了一大摞子紅紙和剪刀過來,要和沈妙一起剪窗花。

沈妙剪著剪著,就想起一些事情來。

前生在秦國的時候,那些公主和皇子故意取笑她,讓她剪窗花做針線,沒日沒夜的剪和繡,不僅害的眼睛不好,到了夜裏看東西模模糊糊的,手上還生了一層厚厚的繭子,粗糙的很。

後來回了宮後,即便霜降拿了磨砂的石頭來替她磨,也磨不掉那繭子。恰逢那時候傅修儀生辰,後宮諸位美人都要送上生辰禮哄皇帝開懷的。楣夫人一曲箜篌彈撥的是繞梁三日,纖纖玉指翻飛的模樣亦是看呆了一眾人。

輪到她的時候,沈妙是送了一副山河刺繡圖的,她是皇後,唱歌跳舞便是不端莊了。那山河圖很是大氣,傅修儀明明是很喜歡的,群臣也稱贊。楣夫人卻不依不饒著,非要讓沈妙也彈上一曲箜篌。

沈妙不願,她有些祈求的看著傅修儀,傅修儀卻輕描淡寫道:“既然楣兒有興致,皇後就為朕彈奏一曲吧。朕也許多年未曾聽你撫琴了。”

沈妙被逼無奈,只得彈了。

沈妙會彈箜篌,她為了傅修儀其實學了不少東西,雖然不及楣夫人琴聲動人,卻也能聽得下去。但還是惹得群臣非議,宮嬪恥笑,眾人指指點點。

為什麽呢?實在是因為那一雙彈撥箜篌的手,實在是醜的過分了。關節因為常年做活計而粗大,手指間可以看到厚厚的剪子,整只手笨重粗糲,不像是一國之母皇後的手,倒像是鄉間的農婦的手。

和之前那雙嬌嫩白皙,優美動人的纖纖玉手形成鮮明對比。

她很怕,不是怕自己出醜,而是怕因為自己,婉瑜和傅明也被人指指點點。彈著箜篌的時候,她看著楣夫人望著她笑的千嬌百媚,看見傅修儀面色冷厲涼薄,她的心裏其實難過的想哭。只是沈妙不能哭,為了婉瑜和傅明,她也要做一個端莊的、寵辱不驚的皇後。

她裝作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回到坤寧宮後卻讓霜降拿了雙倍的磨砂石,直把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一層。

羅潭見沈妙想什麽不知想的那般出神,出聲問道:“小表妹?”

沈妙回過神,瞧見自己手上,那一張喜鵲鬧春的圖案已經被剪壞了。不由得苦笑一聲。

重來一世,她的手如今還是嬌嫩無虞,卻好像那些繭子還存在,無時不刻的提醒著那些狼狽的過去。

沈妙將剪刀一扔,道:“不剪了。”

羅潭“啊”了一聲,問:“為什麽?”

沈妙隨口道:“會生繭子。”

一向對沈妙崇拜有加的羅潭也忍不住神色古怪,道:“又不是沒日沒夜的剪,哪裏就會生繭子了。”又道:“難怪你的小字叫‘嬌嬌’。”

沈妙方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就見谷雨從外頭走了進來,道:“姑娘,夫人要你去正堂裏呢。”

羅雪雁今日沒有上官,就在府裏。沈妙問:“娘有什麽事要叫我麽?”

谷雨猶豫了一下,道:“奴婢也不知道,不過,蘇家的夫人來咱們府裏了,眼下正在正堂裏和夫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