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火燒祠堂(第2/6頁)

沈妙目光閃過一絲動容,沈信的確是很會挑人,這四個丫鬟,前生即使在她最艱難的時候,也從未有過一絲背棄之舉。然而人不是貨物,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簡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要籠絡人心,總不能連身邊的丫鬟們都放棄了。

“你放心吧。”沈妙道:“你們和我,都不會有事。今日老夫人壽辰,我聽說二姐姐修了一副觀音圖給祖母,既然他們都將我忘記在這裏,我便也不能聽之任之。”她微微一笑:“我也有一份大禮要送給老夫人,卻不知她,有沒有這個福氣消受了。”

……

離定京城外的幾十裏地,結了冰的溪水邊此刻正有馬匹在飲水。凋零的草原顯得有些枯黃衰敗,士兵們在此小憩。

坐在一眾士兵最遠處的是個中年漢子,他的皮膚呈現古銅色,大約是在戰場上日曬雨淋弄成這樣的,然而卻顯得力量分明。身形好似座小山,而眉目更是正氣凜然,濃眉大眼,留著絡腮胡子,一眼瞧上去極為豪爽。

在他身側坐著的女人正撫摸著低頭啃草根的馬兒頭。那婦人也是中年,穿著一件青色比甲短襖,下身一條繡金雀馬褲,頭發紮了個簡單的風螺髻,一雙妙目極為有神,生的也是清秀,然而吸引人的卻是她那股子英姿颯爽的氣質,她手腕間一對雙環銀鐲子,撫摸馬匹的時候便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夫人,大約還有一個時辰便能到定京了。”中年漢子笑道:“成日在西北那地呆著,回京,這氣兒都是甜的。”

“西北哪裏不好了?”婦人美目一瞪,頗有些潑辣的問:“我便是在西北苦寒之地長大的,你若是喜歡甜的,還來娶我做什麽?”

那漢子連忙苦著臉告饒:“夫人說的是,這京城甜絲絲的,不適合咱們這些糙老爺們,還是西北好,入冬了還能去深山打獵,銀狐四處跑,獵來還能給夫人做袍子。”

婦人聞言,這才揚起嘴角,笑罵道:“見官說官話!”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威武大將軍沈信和他的夫人羅雪雁。今日他們匆匆趕回來,便是為了參與沈老夫人的壽辰。而在這之前,他們也未曾向定京城中通氣兒,因著提前拿到了敵軍降書,這般早日凱旋,大約也是為了給京城眾人一個驚喜。

“咱們還未曾有一次瞧過娘的壽辰。”羅雪雁道:“往日裏都是年關回來將陛下的賞賜交給娘,算作壽禮,今日回去的急,倒不知那張火鼠貓披風能不能得老太太的眼。”

“怎麽就不能得老太太的眼了?”沈信一聽,立刻反問道:“那可是件好東西,就算是在戰場上,也是個寶物。有了它,那就是刀槍不入,當初為了獵那火鼠,我可是在山上守了七天七夜,若非你執意要送給娘,我就……給你了。”說到最後,沈信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顯然,這話有些忤逆,不過人的心不是一杆秤,都會有著偏心的部分。沈老夫人雖然待沈信很好,可畢竟不是親娘,血緣關系做不得假,沈信自然還是疼自己的妻子多一點。況且羅雪雁平日裏也跟著他在戰場打仗,這火鼠毛披風對她比對沈老夫人作用大的多,若非羅雪雁堅持要給沈老夫人,沈信怎麽也是先給羅雪雁做了披風再說。

“你懂什麽,”羅雪雁瞪了他一眼:“你年年老太太的壽辰都錯過,即便年關回去後將陛下給的賞賜都給了老太太,誰會真心知道。上次咱們回京,我可是聽說了,京城中還有說你故意不親後娘的。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嗎。你要是不擔心這名聲,嬌嬌可不能攤上一個不孝的爹。”

此話一出,沈信也沉默半晌,的確,定京城雖然不比西北苦寒之地條件艱難,也沒有敵人的刀槍陷阱,可是又哪裏是真正的太平。他們夫婦二人不在定京,流言便也甚囂塵上,實在惱火得很。

羅雪雁又道:“你知道我不懂宅門裏的彎彎繞繞,我們羅家沒這麽多規矩。我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這火鼠毛披風珍貴,若是得了老太太的青眼,老太太高興了,眾人看在眼裏,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半晌過後,沈信才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我可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嬌嬌。”羅雪雁哼了一聲,面色突然有些憂郁:“你我夫妻二人,常年不在定京,雖說西北之地太過兇險,嬌嬌年紀還小,不能帶過去。可這麽多年,我們不曾親自教導,陪伴,是我們對不住她。”

沈信聞言,也嘆息一聲,垂下頭,眸中閃過一抹痛色。

天下沒有狠心的父母,也沒有不愛兒女的父母。奈何他和羅雪雁是注定要在戰場上廝殺的人,而沈妙卻不能同行。兩軍交戰,手段眼花繚亂,綁了對方的親友殺戮的事情不在少數,他們也只能忍痛和女兒分隔兩地,至少在定京城,沈妙的安危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