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跟我回去(第4/22頁)

她睜開眼一看,沈長堂腿上的血連她的襖裙都染紅了,濕噠噠地黏在她的大腿上。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頭頂驀然大喝一聲。

“低頭!”

阿殷沒有反應過來,只知馬匹忽然像是不受控制那般,嘶叫起來,前蹄揚起,阿殷一個沒有抓穩,跌落在地。刺鼻的血腥沖得她猛咳不止。

馬匹腹背受了兩刀,如今發狂不止。

沈長堂夾緊馬腹,正要拉起阿殷時,剩余的四個黑衣人齊齊沖向阿殷。他心中一緊,手裏的劍猛地揮去,直接穿過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心臟。

他利落棄馬,翻身而下。

然而就是此時,血泊裏的阿殷直接一腳,踢上黑衣人的小腹。

力度大得讓黑衣人都吐了口血出來,不等黑衣人反應過來,阿殷的拳頭又揮上他的臉。明明是個嬌小玲瓏的姑娘,卻一拳打歪了一個鼻子。

剩余的兩位黑衣人都愣住了。

沈長堂最快反應過來,拔出他的長劍,迅速解決了剩下的兩位黑衣人。

他看著懵懵傻傻的阿殷,卻是笑了出來。

“你的蠻力沒控制好,若控制好了,可一拳致命。回了永平,我找個師傅教你。”他伸手拭去她額上的血。冰涼的手指剛碰上她的額頭,她猛地一顫,急急地後退了兩步。

她垂了眼。

他嘆道:“我答應你,別跟我慪氣了。”到了永平再慢慢哄她回侯府,她方才算是救了他,回永平了,讓皇帝給她記下一功。他給皇帝又當利刃又當盾牌,給他的人掙個功名也是理所應當。

她還是不說話。

就在此時,不遠處又有聲響傳來,沈長堂眉頭緊擰,拉上她的手,道:“他們還有人,跟我走。”

馬已經不能用了,前足都被砍了,兩人只好用腳跑。

一小段路後,阿殷忽然體力不支,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用完蠻力便總是如此。她說:“你不用管我。”沈長堂皺眉道:“本侯還沒有丟下女人逃跑的本事。”

隨即他蹲下來,沉聲道:“上來。”

阿殷看著他流血不止的大腿,本想拒絕,可身後聲音越來越近,她只好咬牙爬上了沈長堂的背。

路像是變得極長。

她趴在沈長堂的背上,忽然在想。

如果他不是侯爺,也不是什麽天之驕子,就只是個販夫走卒,那該多好。這樣他就不會總想著帶她去永平,也不會有婚事只能由天家做主,更不會有什麽門第之分。

不過這都是如果罷了。

世間哪有如果?

她輕聲說:“侯爺,你若跑不動了就把我扔下來,隨便扔一個地方。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怨你。”

“別吵。”

他確實跑不太動了,腳上還流著血。只是必須得撐著,他要等到他的玄甲衛趕來。

忽然,沈長堂發現不遠處有個山洞。

他咬牙往前跑去。

然而卻在此時,他一個踩空,兩人又像是雪球似的翻滾,好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還有衣袂劃破的聲音,最後也不知撞到了什麽,阿殷只覺腦門一疼,直接昏了過去。

阿殷醒過來時,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好半晌,她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剛動了下,額頭傳來一陣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試探地喊:“侯爺?”

沒人應她。

她又喊了聲,仍然沒有回應。她沒由來有點驚慌,在這個完全不知道是什麽的地方裏,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周圍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麽野獸。

她喘著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平靜下來。

她咬咬牙,扶著冰涼的山壁站起,四處都是漆黑一片。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從哪個方向掉進來。她憑著直覺往前走,約摸走了十來步,足下踩到一片柔軟。

她嚇了一大跳,疾步往後退了幾步,又試探地喊:“侯爺?”

還是沒人回她。

她壯起膽子又走前去,輕輕地踢了踢,感受到溫度後,才蹲下來用手摸,摸到一片粘稠時,她嗅到了血腥的味道。這下,阿殷確定身前的是何人了。

她摸黑拍著他的臉,道:“侯爺,你醒醒。”

穆陽侯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她心中哆嗦了下,顫顫巍巍地探向他的鼻。豈料就在此時,一股強勁的力道捏住她的手腕。她輕叫了一聲,那股力道才有所松弛,防範頓消。

“沒死。”聲音略微虛弱。

阿殷松了口氣,說:“侯爺,我扶你起來。”

“不必。”他道:“我歇一會便好。”似是怕她擔心,又說:“我與尋常人不一樣,受了傷只要歇上幾天就能好,再重的傷也能愈合。”

阿殷微微一愣,說:“我也與尋常人不太一樣,關鍵時候能使出蠻力,但蠻力一出,也得歇上一兩天才能恢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