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

貳兒在我恍神中,已把窗戶打開了。

陽光耀眼,風也清爽。

我嘆了口氣,就著他弄來的水,洗漱了一番,勾著他的肩膀騰出一只手伸了個懶腰,拉開門便要出去。

“再披一件。”貳匆忙撈起床榻上的一件袍子,強行就要亡我身上搭來。

“不用,這天氣不涼。”我拿手推拒。

他蹙著眉,不吭氣,那一雙眼盯著我,視線滑至我胸前。

我尋著視線上上下下徑自觀摩了一會兒,看什麽看,我發育很正常啊。

“主子本不該穿男袍,”說完忙拿展開了袍子,抖了三下,從後面捂住了我,又補了一句,“讓外人瞧了去了,多不好。”

我茫然。

這多蓋幾件袍子,也遮不了我女兒身的事實啊,再說了這一屋子都是自己人……

我失笑,有樣學樣兒的,手一搭,輕佻的勾著他尖俏的小下巴,搔了一下:“貳啊,你再這麽事事都管,都快成我兒了。”

他臉咻的一下,全紅了。

我松垮垮的披著,吊兒郎當的踹開門。

結果,看見一屋子雞飛狗跳。

這叫什麽來著……

好的不靈,壞的靈。

還真被貳兒猜中了。

我立在院中,掀著眼皮便看見一席明黃色的欣長身姿風姿地站在高坡處,仰頭對某物體,幾乎是扯著嗓子罵:“我又不會弄死你,你跑什麽。”說完撩起袖子,呸了一口,“就不信了,毒不了你。”

我搖頭嘆息,

接了貳兒遞來的茶水,吮了一口,默默地看戲。

不用說,小毒公子定又和屋裏的人犯沖了,這小子呆在我身旁幾年了,火爆脾氣還沒見改。

於是,只見他罵咧咧地滿屋子亂竄。

可那人四處躲閃之人,身形極快,看不清步子,飛檐走壁,在竹林裏亂穿梭,只看到淺妃色一晃而過。

好家夥,

陸兒身子雖弱,可這幾年竟被鍛煉得,輕功一日勝過一日啊。

我興致盎然,披著長袍一路尾隨著看。

一聲呻吟,從地上飄了出來。

我忙退後幾步,低頭一瞅,頗為汗顏。

地上已經癱了一個男人,布滿疤痕的臉上發青,似乎很是惱意,看這樣子似乎是重了毒,動彈不得。

哎呀……

莫不是不小心踩了他。

我驚了,待看清人後,便已習以為常了,四處望了望,拿腳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衣袍,“就你這家夥憨厚老實,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整,也實屬不易了。”末了徐徐蹲下,俯首又仰臉,手捶膝蓋,“伍兒……我可憐的伍兒啊,生得醜也就算了,昨夜才治好了一點,才一天臉上又被人下了毒。”

“主子,您擋住我了。”貳兒搖頭,嘖嘖了幾聲。

“哦。”我止了聲,抹一把臉,蹲著很無奈挪了幾步,卻看見旁邊擺著一石桌,矮凳上悠閑的坐著兩個人。不僅好奇心大發,湊了過去,“玩什麽呢。”

“象棋。”一個聲音便響起且鏗鏘有力,“我們正等著貳兒伺候完你……想他過來……替小伍解個毒。”

“主子今兒起得好早啊。等等……該我下了,停住停住。”一個清秀的公子,執著棋子手懸在空中,沉吟片刻,像是拿不定主意,眼尾處的褐痣格外俏皮。

我悄然移過去,斜乜一眼,指了指某處,側頭望天故作漫不經心狀。

他眼睛一眨,立刻變得水霧盈盈,望了望我,

遲疑了片刻,

慢悠悠的落下,“我從這兒走到這兒。”

“將軍!”清亮的吐出二字。那英俊穩重的男子坐得極端莊,徐徐一笑,手撫著蕭,落下一棋子,“這局欠我紋銀二錢。一共輸了九局,折合利息是一百二十兩銀子。”

啊……

玩這麽大的,小心傾家蕩產。

他卻收錢收得嘴角勾起,末了還偏頭說道:“啊,對了小伍這次中的似乎是七情散,不能用手碰的……你……”他望了一眼,手正搭在那人腕子上的貳,呆了一下,“算了,已經摸了。反正你也不怕毒,只是可憐了小伍身上得多疼三時辰。”

— —||

好樣的……

現在才說,

故意的吧。

一定是看在我昨夜在小伍房裏呆了大半宿,才這麽整他。

果然,

越美的人,心腸越歹毒。

怕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與那個人一般,這麽美,卻又那麽無害。

我一恍神,只覺心裏隱隱作痛,手悄然收緊運氣定神……

嘩的一聲。

我詫異側目。

誰的袖袍一揮,衣料翩躚,

一盤的棋子全散掉了,滑碌碌跌在了地上。

“不玩了,不玩了。這月餉全輸光了。”那清秀的痣公子耍賴擼起袖子,手掏了一下,掀著眼皮朝裏看了一下,執著袖子讓我看。

可不是麽……都空蕩蕩了。

這家夥定是發覺了我不對勁兒,又打著鬼注意想轉移我的注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