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揭生父之謎

我從沒見人可以笑成這樣。

臉上浮現的明明是笑,可卻如此悲傷,讓人為之觸動,竟動不得分毫,連帶著心裏某一處也開始疼了起來。

他笑得有多美,我疼得就有多厲害。

“你猜得沒錯,這是芳華木,卻也不是普通的那支。凡人都知芳華木能解萬世之毒,可卻不知木分兩種,一種是芳華獸死後化作的木,它便能解百毒;另一種是芳華獸出世,化成人形後留在土裏的木,它只能祛蛇蟲,可卻比前者更難尋。”

我蹙起眉頭,問了一句:“為何?”

他神秘一笑,“就與你們被父母生下之後,胎盤會妥善保管與埋好是一個理兒。”

“所以呢……”

“這個著實珍貴,你要收好了。”

我無語。

這麽說來,這個壓根就不能解毒。

“你不喜歡它麽,”他望了我一眼,輕聲說:“可是我卻很想把它給你。”

他一笑,

我又被電得七葷八素,有些恍惚了。

“義父,別岔開話題。”

他怔忪,神色坦然坐在榻上望著窗外。

我趴在他腿間,身子依偎,仰頭,收緊手臂,“告訴我父親的事。

他的手緩緩摸著我的發,

聲音溫柔極了,卻讓我發寒。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我一抖,心裏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撐起身子就想遠離。

他卻手放在我後腦勺,俯下身子,微用力將我逼近。

“你去了黃土墳,對不對……那個依偎在墳旁的死屍便是你的父親,乖勺兒,你記性那麽好怎就忘了,記得他懷裏羊皮上寫著的麽?你看過的,”他的指緩緩的滑過我的臉頰,摩挲,一字一句地說著,“那日一別,空惆悵,相見無由。強說歡期,誰料天人永隔,你我二人早已魂斷千裏,是我待你不夠好,如今便用命來補償,只望你還魂之後,能照顧吾孩兒……”

他垂著眼,

每說一詞,眼角下的朱砂便隨之輕顫。

我不知需是用什麽話語與聲調,才能像他這般將這幾句話說得淒入肝脾,只是知道現在的芳華很讓我癡與心疼,我拉緊了他的手,“義父……”

他像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徐徐轉頭,看向了我,莞爾一笑,“我記性不好,可這些話,我記了一輩子,再也忘不掉了。”

這真相,比謊言還來得殘酷。

容我暈個先……

我的父親,是為芳華而徇情的……他們上一輩子究竟有何糾結。

“勺兒,我已經是重生一回了,前世忘了許多,我只依稀記得你父親的容貌與他棄在墳旁的遺書,我要照顧他的子嗣,你是他唯一的兒子。”

兒子……

等等,我是個母的。

你肯定,就你這記性沒弄錯人?

看著他笑得和煦的臉

我突然啞然,只是挺直身子骨,埋入他的懷裏。

他身子僵硬卻也一聲不吭地的將我環住,絲絲的香味鉆入我的鼻間,還有暖意充斥我的身邊,暖烘烘的,讓人不舍……

我卻心亂如麻,萬分糾結。

這其中定有什麽誤會,就算一開始便是個錯,我也不想探究到底了。

那是他們上一輩子的事,

與我無關,

我只想與義父呆一輩子。

雖是這麽想著,心卻更惶恐不安了,索性將頭埋入他的懷裏。

“小時候,你要像現在這麽撒嬌該多好。”溫馨融洽的氣氛彌漫在我們二人周身,芳華低頭笑著,撫著我的發……

門,

砰的一聲開了。

柳絮紛飛,飄著卷進來了不少,韓子川就這麽站在門外,手裏捧著一些藥材,傻傻的望著我們,肩上還有一兩瓣花。

我呆了。

芳華沒呆,卻一把推開了我。

我倒地……

靠,有這麽嫌棄人的麽。

他徐徐站了起來,似乎覺得不妥當,又彎腰來扶我,笑著對前面的人說:“你怎麽進來了?”

韓子川似乎才回過神,怔了怔,望著手裏的藥材說:“我把它收拾了一下,曬得夠久了,宅子裏銀兩不夠了,想找你要些藥丸丹藥,拿出去換些平日裏用的。”

他的眼睛還死死的盯著我們二人相疊的手上,半晌擡頭,朝我笑了一下。

但這個笑……

讓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像是正背著他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我垂頭,改望地……呦,這地真幹凈哇,灰沒有一兩也有二錢。

芳華沉吟了,從袖子裏掏了一下,展開手,伸了過來。

我一瞅,兩三個袖珍小瓷瓶。

我袖袍一劃,忙撥開正走來的韓子川,一把將它們搶來握在手裏,掂量了幾下,“義父,你與子川歇在屋裏,這賣藥的事,還得由我來。”

芳華笑了,一席欣長的身子立著,手沒入袖袍,也沒說什麽就算默認了。

這年頭,他不想承認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