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寒山見那馬文昌一臉的幽怨, 心裏也挺無奈的。

吳思思為避免尷尬,早就偷偷一個人逃開了。

沈寒山留在原地,總不能像她那樣拔腿就跑吧, 輕咳一聲, 只能象征性地拍了拍馬文昌的肩膀,輕聲告訴他:“小同志,其實你問我這些問題壓根沒有用,真的,因為我就不是草根創業的範本。白手起家這種事兒那就是一萬個人過獨木橋,我要不是家裏有點臭錢一準不會那麽毫無顧慮地甩開膀子幹。不信你隨便上哪個投資公司瞅瞅,那些被現實一浪頭拍死的創業者全都還在沙灘上趴著呢, 你與其來問我為什麽成功,不如去問那些人為什麽失敗, 那樣的經驗才有代表性,別人才樂意看。”

馬文昌因為他這一番話,心裏一下子就由起初的失落變得驚喜了起來。

低頭沉默一陣,甚至還在心裏默默地想:沈先生不愧是我馬文昌崇拜過的人。

雖然乍一看吊兒郎當, 但骨子裏藏著一股子狠勁。

就算說句話能把人氣得半死,但仔細一想其實全他媽是人生的道理。

這樣“逢人只說三分話, 管你看不看得清”的氣勢, 難道不正是高人才能領悟的生命哲理嗎!

沈寒山可不知道自己隨便胡說八道的幾句話還真把馬文昌給唬住了。

走進畫室, 先是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畫,對著那些墻上的鬼畫符點頭贊揚一陣,見陳雅茹跟在吳思思身後過來, 立馬輕咳一聲,對著面前墻上一張白茫茫的畫裝模作樣地點評起來:“這畫好啊,這麽大塊的留白不但體現了畫家內心極大的掙紮,還給觀眾留下了無盡的遐想,實在是個難得的好作品。”

沈寒山以前在瑞士為了公司參加慈善拍賣畫展,經常像這樣,閉著眼睛瞎吹。

拍下的畫大多事後送了人,只留下兩幅算是做了收藏。

一副叫白玫瑰,看上去灰茫茫一片,有些像給人發喪用的,畫者興許是壯年出家、無法人道的那一類,整個畫看上去極具清神凝氣、避孕之功效,被他很是滿意地收下掛在了自己瑞士的臥室裏;

另一副沒有名字,沈寒山到現在也看不懂那是個什麽玩意。

準備送人的時候被林晨看了幾眼,說是乍一看有那麽點兒像生殖器,可把沈寒山嚇得不輕,第二天一大早就吩咐人把畫掛去了公司的大會議室裏。

好在他公司裏的能人多。

幾個領導開會後,無意間看到那幅畫,不僅對那畫詭異的外形只字不提,還從畫的邊邊角角評論出各種風雅的意境,並在最後加上一句“沈總的眼光可真是曼妙”作為點睛之筆,實在算是一段極有藝術性的屁話。

沈寒山得了那次的甜頭,之後越發摸清了藝術的路數,只要見著畫,裝腔作勢的假評論那是張嘴就來。

陳雅茹這會兒並肩和吳思思走著,聽見沈寒山的話,低頭捂著嘴輕笑兩聲。

倒是吳思思,一點不留情面地輕聲告訴他:“這是我們畫室裏剛賣完了畫還沒來得及換的畫框子。”

沈寒山閉著眼睛吹牛逼的技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一時那些醞釀好的瞎掰硬生生都憋在了嗓子眼兒裏,臉上只露出半分無奈情緒,實在看著讓人憐惜。

好在陳雅茹體貼,心有不忍,開口自我介紹了一句:“沈先生你好,我是陳雅茹,很久之前就聽思思提起過你,今天一看,果然一表人才。”

沈寒山見狀也連忙順坡下驢,點著腦袋回答:“雅茹姐你好啊,我是你妹夫。”

說完,又覺得這話有那麽點兒怪,立馬加了句:“聽說上次《遊離》的電影海報是你畫的,業內口碑特別好,以後歡迎你去大陸玩兒啊。”

沈寒山又不是做影視的,哪裏知道什麽業內口味啊。

但他這人交際廣,只要願意奉承你,大嘴一張總能說出一兩句順耳的話來。

陳雅茹這會兒聽見他的話,心裏就挺開心的,笑著點頭:“一定一定,你們結婚我肯定是要去大陸參加的。”

她的話說完,身後的助理正好拿了兩幅畫過來。

陳雅茹於是指著身後的畫開口道:“第一次見面也沒什麽好送的,想著自己好歹是思思的姐姐,所以就以兩幅畫獻醜吧,希望你不要嫌棄。”

沈寒山見狀立馬一臉受寵若驚地回答:“嗨,雅茹姐你這麽客氣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同樣都是大幾歲的,您啊,一看就是實誠人,可比楊慎知那廝好多了。”

吳思思聽見沈寒山的話,立馬微微一愣。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聲開口說了句:“對了雅茹姐,之前慎知哥哥找到我,他說他好像有些想要收下媽媽的這個畫室,你知道這回事嗎?”

陳雅茹聽見吳思思的話,突然沉默了下來。

在旁邊靠窗的沙發上坐下,皺著眉頭輕聲感嘆:“他現在還想著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