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在沈寒山反應快, 拐彎一扭,眼看著就把袁晟那雙大腳給躲了過去。

只是兩人鬧了一陣,還沒來得及進候機室, 不遠處的普通登機櫃台又輕輕飄過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台灣姑娘, 紅妝艷抹,一米七多的個子,室內戴一小墨鏡,看上去很有點殘障人士身殘志堅的意思。

那女人一開始往沈寒山這邊的VIP櫃台看了一眼,眼中還帶著點兒驚艷。

可等她歪頭看見吳思思和夏五的穿著,眼裏又立馬升起了一股明顯的不屑,打著電話對裏面的人輕聲念叨:“好了啦, 很快就到了,我也想早點回去啊, 這裏空氣裏差得要死,隨便吸一口氣都是滿嘴的沙子,要不是為了工作我才不過來類。”

沈寒山和袁晟聽見這話立馬不樂意了。

他倆是誰啊,打小根紅苗正的主, 早年不懂事上麥當勞都要進廁所薅人一段紙巾帶走的臭憤青。

這會兒兩人互相打看一眼,由沈寒山率先輕咳一聲走了過去。

靠在那女人面前的櫃台上, 笑著問她:“美女, 給你升個艙唄, 你這麽漂亮坐經濟艙多不符合身份啊。”

沈寒山是這個航空的白金會員,剛才和地勤小姐溝通了一陣,發現還真有倆商務艙座位空著呢。

那女人原本就覺得沈寒山長得挺帥, 現在仔細一看,發現竟然還是一富二代,心裏不禁更是高興起來。

矯情了一陣,取下臉上的墨鏡,笑著客氣:“那不是讓你破費了。”

沈寒山差點沒被她那可怕的假睫毛嚇得大喊“姥姥”。

深吸一口氣,扯著嘴角回答:“哪兒能啊,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於是那女人就這麽被沈寒山騙進了商務艙。

一開始幾個人還挺好,問問職業,聊聊理想,說說小笑話。

可等飛機起飛,問題立馬就出現了。

只見袁晟坐在那姑娘左邊,從兜裏突然掏出個大喇叭手機,放在座位上一按,裏面開始跟洗腦似的放起了“大悲咒”。

而林晨坐在她右邊,也掏出個手機,開始放“清心菩提”。

最絕的還是沈寒山,坐在她後面翹了個二郎腿,直接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下載下來,放在頭頂上無間歇循環播放。

那女人差點沒被這群人煩死。

自知上了賊船,忍不住跟空姐求救。

可人空姐也不能管束乘客的私人行為啊,只能小聲勸著沈寒山幾個人“請把聲音放小一些。”

沈寒山點頭應著“好好好”,轉頭就把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改成了八榮八恥,完了還大言不慚喊上一聲“換面!”

於是,一趟三個半小時的行程。

那女人起碼聽了兩個多小時的“大悲咒”,等到了台北機場下機的時候,整個腦袋裏都是那魔性而根紅苗正的聲音。

吳思思看著她歪歪扭扭離開的樣子,心裏也挺同情的,拉著沈寒山的手,小聲道:“差不多就行了。”

沈寒山聳聳肩膀,一臉傲氣地回答:“我不反對有人不喜歡大陸,但賺著大陸的錢罵著大陸的娘,老子忍不了。”

吳思思自知說不過他,索性嘆一口氣,由他去了。

吳家老宅在深山裏面,從台北市區過去還有不短的一段時間。

此時已近黃昏,又有些下雨,一行人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在當地比較有名的溫泉酒店住下來。

吳思思坐在車上,看著外面路過的熟悉風景,臉上有些久違的懷念:“幾年沒來,台北原來還是沒怎麽變。”

沈寒山聽見她的話,立馬咧嘴一笑,抱著她的胳膊一臉嘚瑟:“那是,北城可比你這破台北發展得快多了。”

吳思思沉默一瞬,微微笑了起來:“在基礎建設上,我想世界上的大多數城市都比不上北城。不過,每個城市都有它的魅力,我在台北長大,最懷念這裏的,其實是那些小巷裏的書店,還有那些推著小車賣東西的阿伯。寒山,你在北城長大,而我生來就是台灣人,我也不想為台灣求什麽表揚,但我希望,我們可以尊重彼此的家鄉好嗎。”

沈寒山撓了撓頭,小聲回答:“對不起,我就是這麽一說,你也知道我這嘴…”

吳思思靠過去,打斷他的話:“其實我奶奶年輕的時候也在大陸有一個沒能過門的丈夫呢。當年因為戰事分開,她說她長得可帥了。對了,明天上山,我帶著你去看看奶奶的老照片吧。”

沈寒山聽了她的話立馬點頭答應,撇了撇嘴說:“台灣大陸本來就該是一體的,打斷了骨頭都還連著筋呢,我爺爺以前就經常這麽說。”

吳思思蹭了蹭身上的人,看著窗外回答:“是呀,老一輩大多是這麽想。只是可惜現在很多年人輕已經沒有對國家的歸屬感了。”

沈寒山歪著腦袋,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麽?”

吳思思想了想回答:“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同吧。就像大陸的孩子從小會接受愛國愛黨的教育,台灣的孩子接受的其實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教育。我小時候還能大大方方說自己是中國人,可現在很多台灣孩子已經不認為自己是中國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