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當局者迷

“傻女人。”他輕嗤一聲。

謝什麽呢?謝他一句相信她嗎?他跟自己說過,此後,他會相信她是真心對他,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他不管她是誰。

她傻嗎?也許。

那個噩夢,小五依舊心有余悸,無從訴說,心裏憋屈。心裏隱隱有種感覺,命運的牽引仿佛不似那般簡單,她總覺得,以後必定會發生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但是,人不能為了還未發生的事終日惶惶不安,生活依舊要繼續。

聽倩如說,龍天睿壽辰快到了。她冥思苦想自己該送他一份怎樣的生日禮物。生日歌加一碗壽面會不會太簡單了點兒?人家好歹是一個王爺,自己這樣敷衍會不會太拿不出手?下個面條之類簡單點兒的她還會一點兒,其余的她不敢班門弄斧。

她遇見過習胥幾次,兩人偶爾說說話。

習胥是個正人君子,武功高強,人品亦算上佳,她就不明白宛之為啥就不待見他了?不是她愛多管閑事,只是,她覺得這男人是真的不錯,比那個渾蛋又自私的陸晉中好了N倍。想起宛之,她不由得在心中喟嘆,許久不見,甚是想念。正想抽個空,待到龍天睿心情好的時候提提這事,卻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習胥你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這般扭扭捏捏?”

習胥聞言愣了,他壓根不知道自己怎麽招這位主子了,按理說,他見到她的時候,很是恭敬有禮啊!扭扭捏捏從何說起?

“王妃,你這可冤枉死人了……”

小五挑眉,冷笑:“裝,你接著裝!”這人整個一腹黑,揣著明白裝糊塗,著實可惡!雲淡風輕是吧,哪天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到時候有你哭的。

小五瞧習胥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玉手一擺,皺著眉頭說道:“算了,我實在不想管你們之間的那點兒破事了,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麻煩,權當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銀松樓的另一處僻靜之地。

“崔宛之,你如今見我避如蛇蠍繞道而行,你究竟是怎麽了?”陸晉中緊緊箍住宛之轉身欲走的身子,一手執起她尖尖的下巴逼她面對自己。

視若無睹,權當我不存在了嗎?若這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很好,你成功了。

宛之看到他俊朗儒雅的面頰上生了些許胡碴,有些落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酒香。

他喝酒了嗎?她記得他從不飲酒的,他說酒最是沾不得的東西,醉了便失去防備能力。再說,他也沒有借酒澆愁的習慣。可是,今日為何他會飲酒?

“你喝酒了?”

是啊,他喝酒了,心裏煩悶,又不知該何從緩解,人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於是他去酒肆,可是喝了那麽多,依舊不醉,依舊郁結難解。

“是,我喝酒了,卻怎麽都喝不醉。”

崔宛之放棄掙紮,她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她愛了多年的男人,看他一臉的郁悶與蒼茫,心中不忍。很奇怪,她心中少了從前的那種她也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有些東西正在改變,而她還不自知罷了。

人都不是冷血的動物,總會被打動,只是不曾察覺到自己的心罷了,她是,他亦是。

“以後別再喝了,酒最是傷身。”她嘆了口氣,勸道。

聞言,陸晉中倒笑了。他以為這個丫頭自此之後便一直如此冷淡地待他,因為往日已然習慣身邊那個熟悉的人影,突然一下子那熟悉變成陌生了,他感到慌亂,無所適從。

人就是這樣矛盾,在身邊的時候總覺得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等到不在身邊時,才發覺似有所失,不可或缺。

“你關心我?”他問。

她不想計較太多,爽朗地回答:“那是自然。”

梧桐樹下的另一抹頎長黑影身子一顫,步履一僵,那人正是剛進院落的習胥。小五隨在習胥身後,她也清楚聽到宛之的話,對於有心的人來說,她的話何其傷人,因為她沒有半分猶豫,叫人不得不死心。

小五瞧見習胥眼眸裏悲涼的苦笑,心中跟著莫名難受,大概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吧。兩人不再看前方的那對人影,他們相襯得刺眼,轉身,然後離開。

小五躊躇:宛之,你終究還是辜負他了,可是,當局者迷,你當真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因為你是我師父,我自是該關心你的。”宛之不著痕跡地退出他的掌握中,淡雅的白色衣裙在空中舞動,裙角打著小結,宛之皺眉。

殊不知,有些人正選擇放棄,有些人正想要重新開始,卻不知,他們究竟是晚了一步還是剛剛好。

“你沒事吧?”她確實說不出什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的那種鬼話,但是她私心裏還是想這兩人能夠終成眷屬。

“沒事,我早就明白,如此也好,倒是能完完全全死心了。”他說得一臉輕松,可是小五上看下看橫看豎看還是覺得他故作輕松,她真不曉得這兩人一天到晚糾結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