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球的背面(第2/10頁)

孟愚冷冷地道:“你以為你比小學生要高明多少?”

謝語滿臉通紅:“孟老師,你這含譏帶諷什麽意思啊,不就搞錯了兩個人名嗎,錯了又怎樣,都是倆死人了,誰會出來翻案啊?如果你看不慣我,就把我踢出強化班好了,反正我也不愛和那群書呆子待在一塊兒。”

孟愚額頭上的青筋直暴:“你以為我不敢?”

謝語昂著頭,向前一步。

“謝語,回教室去!”童悅看情勢不對,連忙上前拽住謝語。謝語並不領情,甩開童悅,拿起試卷一撕兩半,挑釁地瞪著孟愚。孟愚氣得雙手直哆嗦,眼睛都紅了。

“老師很了不起嗎?下個月我就滿十八歲了,我有公民的一切權利。你侮辱我,我就去告你。”謝語撂下狠話,揚長而去。

趙清捏著下巴,斜睨著謝語遠去的背影:“這屆強化班的學生很有趣,一個比一個生猛。”

“簡直就是……”孟愚鐵青著臉,半天才生生把“一垃圾”這三個字給咽了回去。

趙清勾勾嘴角,瞅了瞅桌上撕成兩半的試卷,樂了:“說實話,我覺得這怪不得學生,要怪就怪咱們中國的文字太神奇了。四個字組成一個詞,擱哪兒都成型。放在詩裏,是詩的韻味;放在歌裏,是歌的意境;放在嘴邊,又是另一種情趣。洋為中用,古為今用,愛怎麽用就怎麽用,何必如此苛刻呢?”

孟愚沒好氣地道:“在你眼裏,除了液體就是固體,當然不會明白古詩的精華之處。”

“人之初,誰不是一汪液體?”趙清並不惱,依舊沒正經道。

孟愚和趙清從來不在一個頻率上,不屑和他繼續辯論。

“對牛彈琴!童老師,我去一下年級組長辦公室。”

“孟老師,謝語她可能是叛逆期……”童悅緊張起來,生怕孟愚真和謝語較上勁。

孟愚扶扶眼鏡,嘆了口氣:“你放心,我是生氣,但還不至於做那麽幼稚的事。”

童悅低頭,苦笑道:“快放學了,我也去班上看看。”再不能接受也得面對,頭真疼呀。

“童老師,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童悅前腳剛跨出辦公室的門,趙清就笑嘻嘻地叫住了她。

童悅不解地看向他。她如今的日歷裏,沒有假日、節日,只有離高考還有多少日。

“七月初七,七夕節,有約嗎?如果沒有,咱們倆湊一起吃個飯。”趙清很是真誠地邀請她。

七夕節呀,還真是個特別的日子。

“你別多想,我沒追你的意思,純粹是這節日一個人過好像有點慘。其實我更想和可欣老師共進晚餐,不過可惜她又去上海了。這一個月跑一趟,你說她是為一個人還是為那座城呢?”

“我怎麽知道!”童悅的氣不自覺地生硬起來,背繃得直直的。

趙清咂了下嘴:“狹義相對論裏有一個基本原理:所有同年紀女人的心理都是一樣的。你和可欣老師是高中同學,年齡一樣大,以前你不也是一月往上海跑一趟。”

“你認為我和喬可欣是同一類人?”童悅的臉黑成了鍋底。

趙清“呵呵”地笑,煞有介事地評價:“你更清麗、知性,她更嫵媚、火熱,各有各的美。”他瞧著童悅好像真生氣了,忙及時收住,“開玩笑,開玩笑,快去看那幫祖國未來的花苞苞吧。我去安排個好地方,咱們‘今宵輕風明月,楊柳岸……’”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約了。”

趙清瞪大眼睛:“你不會是因為我剛才的話故意逞強吧?”

“趙老師想太多了。”

趙清自我解嘲地摸摸鼻子:“也是,像童老師這麽漂亮的,怎麽可能沒人約呢,大概還不止一個吧。”

童悅走出辦公室,攥緊的拳頭才緩緩松開,嘴裏像吞了條蟲似的,惡心不已。

趙清不知哪根弦搭錯了,怎麽可以把她和喬可欣相提並論呢?喬可欣在音樂學院時和某位富商上床,被富商的妻子當場捉住,鬧到學校,所以喬可欣才被發配到實中做了一個普通的音樂老師。本來她已內定好留校任教,而且她現在……童悅狠狠地甩了甩頭,提著一口氣下了四層樓,又上了四層樓。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強化班在走廊的盡頭。在走廊的兩端,各有兩句顯目的標語,一句是:搏一輪春夏秋冬,換一生無怨無悔。另一句是:生時何必多睡,死後自會長眠。而在樓梯口最醒目處,則擺放著巨大的高考倒計時牌。那鮮紅的數字就像一道光,銳利地射了過來。童悅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即使是她,站在這兒也會不自覺地緊張、慌亂,何況學生們。他們

那麽有活力,那麽陽光,那麽懵懂,考砸一次有什麽大驚小怪、不可理解的?

當童悅走進教室時,她的心情已平復。教室裏很是喧鬧,不知在談論著什麽,有幾個男生興奮得都坐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