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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結婚晚宴上,布奇並沒有沉迷在美酒之中。這其實並不難,因為他正忙於享受有瑪麗莎的陪伴。

此外,他還一直關注著貝絲和她的新婚丈夫。上帝啊,她表現得那麽開心,而她愛上的那個男人,那個總是擺出一副別人虧欠著他嘴臉的該死吸血鬼,也顯得非常愉快。他幾乎不讓貝絲離開自己,只是不斷凝望著她。整個晚上,兩人都端坐在餐桌前,他把貝絲抱坐到自己腿上,親手喂她吃飯,時不時愛撫著她的脖子。

晚宴即將結束時,瑪麗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得回哥哥家去了。其實,他還在等我回去吃晚餐。”

看來這才是她今晚幾乎沒吃東西的原因。

布奇皺緊眉頭,心中不舍讓她離去:“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晚上好嗎?”

該死的,那聽起來就像是永遠一樣漫長。

他將餐巾放到一旁:“好吧,我會留在這兒等你的。”

上帝啊,好像有點作繭自縛的感覺。他心想。

瑪麗莎向大家道了別,隨即消失在房間中。

布奇臉上佯裝無事,去拿酒杯的手卻有些顫抖。他對這些鮮血、獠牙的事情已經可以適應了,但要適應這噗的一聲憑空消失,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吧。

10分鐘後,他發現自己正孤身一人留在餐桌旁。

他也沒有興趣回家去。在這長長的一整天裏,他一直竭盡所能地想將真實的生活束之高閣,推到腦海中的某個角落裏。就仿佛面對的是一個破損的小玩具一般,已經沒有興趣將它重新翻找出來,檢查修復和再次使用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遭的空椅子上,一一回想之前坐在上面的那些人……呃,應該是吸血鬼們。

在他們的世界裏,他只是個外人,一個闖入者。

不過對布奇來說,覺得自己像個不合群的怪人並非什麽新鮮體驗,警局裏的其他警察都是些好人,但布奇和他們之間的交情從未超越過工作上的交道。甚至連何塞也不例外,他從沒有和德?拉?克魯斯一家吃過飯或者上他們家拜訪一下。

他盯著眼前的空盤子和半滿的酒杯,意識到自己根本無處可去,也沒有想去的地方。在此之前,這種孤獨感從未令他煩惱過。事實上,有時候這種疏離感讓他莫名地感到安全。所以說現在的獨處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也讓他的擔憂顯得頗為可笑。

“嘿,條子。我們要去尖叫者酒吧,你要來嗎?”

布奇驚訝地擡起頭,望著餐廳的門口。那裏站著維肖斯,身後還跟著瑞基和費瑞。這群吸血鬼帶著期待的神情,似乎真心實意地想邀他一同前往。

布奇發現自己在傻笑,就像新來的小朋友知道自己終於不用再一個人吃午飯時一樣。

“好啊,我可以一家一家地喝過去。”

他站起身,尋思著是不是該換套平常的衣服出門,因為兄弟們都換回了皮裝。但他很不情願脫掉這套西裝。他很喜歡這衣服。

去他的,他最終決定就穿這一身去,他喜歡這套衣服,盡管它們並不真的屬於他。

布奇扣上外套,雙手按在胸前,自上而下撫平看不見的褶皺,然後檢查了一下,確認手絹還保持著完美的樣式。

“拜托,條子,你這樣子夠受歡迎了。”瑞基得意地笑道,“我現在心癢癢的,恨不得有人陪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啊,他完全能猜到。

布奇繞過餐桌向他們走去:“不過,我得先警告你們這群家夥。以前我把不少人送進過監獄,他們現在都在尖叫者裏混。到時候場面會很不好看。”

瑞基拍拍他的背,笑道:“你以為我們要你一起去是為了什麽?”

“媽的,沒錯。”維咧嘴一笑,將紅襪隊的球帽往下拉了拉,“喝完灰鵝牌伏特加,再加點酒吧械鬥,完美至極。”

布奇翻了翻白眼,嚴肅地看著費瑞問道:“你兄弟在哪兒?”

費瑞一陣尷尬,說道:“阿薩不去。”

太好了。布奇心說。他對和其他兄弟們一起出去並沒什麽意見,因為他確信,如果這群家夥要殺自己的話,現在自己早已經躺在地上了。但那個叫薩迪斯特的家夥……你不得不擔心他什麽時候會情緒失控以及在他失控之後會幹出什麽事來。

但是,天啊,他居然會唱歌。

當隨著眾人向大門走去時,布奇突然嘟囔道:“那個王八蛋就像一架管風琴,實在是美妙的歌喉啊。”

兄弟們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瑞基將肌肉發達的手臂搭到費瑞肩頭,費瑞順勢歪了歪頭,仿佛他的背上架著一件重物,迫不及待地需要休息似的。跨出豪宅,眾人向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車走去。一陣車燈閃爍過後,車上的安全鎖被打開了。

“哦,媽的,我忘記了。”布奇陡然停下腳步,吸血鬼們也停下身,回頭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