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布奇醒了過來,腦袋刺痛得要命,就像是有人往裏面塞了一根排水溝上的鐵釘。

他昏昏沉沉地睜開眼。

不對,是電話鈴聲在響。

他抓過電話,將聽筒貼到耳邊:“喂?”

“早上好,太陽出來啦。”何塞的破嗓子又把刺痛感帶了回來。

“幾點了?”他不耐煩地問。

“11點了。我猜你會很想聽到這個消息的。貝絲打電話找過你了,她聽上去好像沒什麽大礙。”

布奇松了一口氣,身體放松了下來。“那家夥呢?”

“她沒有提起,不過她倒是說今天想找個時間和你談談。我已經讓人取消了對她的通緝,因為電話是從她自己家裏打過來的。”

布奇坐起身,立時感到頭暈目眩,趴回了床上。

“我感覺不太好。”他小聲說。

“我早料到了,所以我才跟她說,你要到下午才有空。你要知道,我今天早上7點才離開你家。”

哦,上帝啊。布奇在心裏感嘆道。

他現在依舊像攤爛泥一樣躺在床上,宿醉未消。他嘗試再次坐起身,只覺得房間一陣天旋地轉,勉強才保持不歪倒下去。更別提去幹其他事了。

“我現在就過去。”

“要是我就不會急著過來。警監現在恨不得一槍崩了你呢。內務調查科的人來過了,他們是來調查你和裏德爾的事情的。”

“裏德爾的事?為什麽?”

“拜托,我的警探先生。”

布奇明知故問,他當然知道原因。

“聽我的吧,你現在這個樣子不適合跑到警監面前去自找苦吃。”何塞的意見非常實際,而且穩妥,“先醒醒酒,讓腦子清醒點。晚點再過來,我會替你打掩護的。”

“我愛死你了,甜心。”

“那等到我們結婚周年紀念日的時候,你記得給我買件貂皮大衣,還有一對漂亮耳環。”

“沒問題。”

他連續掛了兩次,才將電話掛上,隨後閉上了眼睛。繼續小睡一會兒,他就能有個人樣了。

貝絲剛剛結束手頭這份身份盜用報道的最後一條修改,數不勝數的紅色修訂符號讓整篇文章看起來血淋淋的。她隱約預見到一種堪憂的趨勢,迪克手下的那群老不修們變得越來越懶惰、越來越依賴自己了。除開單純的背景信息錯誤,他們現在的稿子裏還充斥著大量的語法和結構錯誤,就好像這群家夥從來沒拜讀過《芝加哥編輯格式手冊》似的。

她並不介意在統稿的時候做逐行校對,但撰寫報道的人至少應該完成他分內的校對工作吧。

她將改好的報道丟進發件箱,專心致志地盯著電腦屏幕,再次打開了那個文档——今天她已經將它打開關閉無數次了。

好吧,她還想知道些什麽呢?她重新瀏覽了一遍已經列出的問題。

我能在白天出門嗎?我多長時間需要吸食一次血液?我能活多久?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你們在和誰進行戰鬥?

然後還有,你是否已經有……

那個詞怎麽念來著?謝嵐?

她鍵入了“妻子”作為代替。

上帝啊,她有些害怕聽到瑞斯可能做出的回答。就算他否認又能如何,他又能從誰那裏吸食到血液呢?

還有,如果讓瑞斯從她身上尋求到那份饑渴的解脫,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她的本能告訴自己,這種感覺會同瑞斯做愛一樣近乎野蠻,一直持續到兩人筋疲力盡為止,或許還會讓她變得傷痕累累、虛弱不堪。

也可能還伴隨著無上的快樂吧。

“還在努力工作啊,蘭道爾?”迪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趕緊切回電子郵件的窗口:“一直很忙。”

“你知道嗎,我最近聽說了一個關於你的傳聞。”

“真的嗎?”

“沒錯,聽說你和那個管兇殺案的警探奧尼爾出去約會了,而且是兩次。”

“然後呢?”

迪克習慣性地俯下身想偷窺。可惜貝絲今天穿著一件寬松的高領襯衫,他什麽都看不到,只得悻悻然地直起身。

“幹得不錯。你可以給他施點小魔法,看看能不能從他那兒搞到點消息。我們可以來個關於警察野蠻執法的封面報道,也讓他上上頭版頭條。跟緊點,蘭道爾。表現好的話,也許我會破例給你提升呢。”

說完這番話,迪克似乎對自己恩威並施的做派很是滿意,便晃晃悠悠地走開了。

大渾蛋!貝絲在心裏暗罵道。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語氣很是不善。

對方愣了一下:“小姐?您還好嗎?”

是老管家的聲音。

“對不起……哦,我是說,我很好。”貝絲有些懊惱地拿手捂住額頭。在見識過像瑞斯和托蒙特那樣的硬漢後,迪克傲慢自大的做派只會顯得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