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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把腿擱到茶幾上,如果你想的話。”她說道。

“我沒事。”他伸手關掉左邊的台燈,希望瑪麗能盡快睡著。那樣的話,至少接下來的時間裏他還可以去四處巡視一番,集中精神注意屋外面的情況,而又不會招致她的不快。

電影開始十五分鐘後,瑪麗突然道:“抱歉,我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瞥了瑪麗一眼,只見她的頭發呈扇形披散在肩上,人已經蜷了起來。在電視的熒屏照射下,她的皮膚微微泛光,有些潮紅,眼皮已經耷拉下來。

她早上起床時也會是這樣子的吧,他心想。

“你去睡好了,瑪麗,不過我會在這兒多待一會,可以嗎?”

她拉過一條軟綿綿的米色毯子裹在身上:“當然可以。不過,呃,哈爾……”

“等一下,你能不能叫我的……另外一個名字。”

“好啊,什麽名字?”

“瑞基。”

她皺起眉:“瑞基?”

“嗯。”

“啊,當然。這是個綽號嗎?”

他合上了眼:“對。”

“好吧,瑞基……今天晚上真感謝你那麽親切隨和。”

他卻悄聲咒罵,覺得她不僅不該表示感激,更應該抽他一耳光。他差點害她送了命,而且還讓她變成了次生人的一個目標。不僅如此,要是讓她知道他想對她的身體做些什麽,哪怕只是一星半點,她大有可能躲進臥室,牢牢鎖住房門。

“這沒什麽要緊的,你知道。”她呢喃著。

“什麽?”

“我知道你只想當個朋友。”

朋友?

她拘謹地笑了:“我是說,你來接我的時候那個吻,我不想讓你覺得我誤會了。我知道,那不過是……你明白的,不管怎麽樣,你不用擔心我可能會錯意。”

“你幹嗎非要那麽解釋我對你的關心?”

“因為你坐在沙發另外一邊,整個人僵得跟塊木板一樣,好像在害怕我跳過去偷襲你。”

他聽到了一處聲響,目光迅疾投向右邊的窗外,只是一片被風吹起的樹葉打在玻璃上。

“我不是有意要讓你尷尬,”她脫口而出,“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讓你安心。”

“瑪麗,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瑞基欲言又止,因為真相或許會嚇壞她,而且對她撒的謊已經夠多了。

“什麽都別說了,也許我壓根就不該提起這事。我要說的就是,很高興你能以好朋友的身份留在這裏。我真的很喜歡坐在你車子裏兜風的感覺,而且我也很喜歡同你一起出去。說真的,我不需要從你那裏得到更多的東西,你真的很適合當個好朋友。”

瑞基倒吸了一口氣。自他成年至今,還從沒有女人稱他作朋友,或是將他當做性夥伴之外的男人看待過。

於是,他用古老的語言喃喃自語:“我詞窮了,我的女人,從我嘴裏發出的任何聲音都不值得你聆聽。”

“那是什麽語言?”

“是我生來就會的語言。”

她歪過腦袋思索,接口道:“差不多像是法語,但又不全是,裏面還有些斯洛伐克語,是不是匈牙利語啊,或者別的差不多的地方。”

他點點頭:“基本上是的。”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也很喜歡和你待在這裏。”

她笑了,羞怯地慢慢低下頭。

確信瑪麗睡著之後,瑞基立即拉開野營包,重新確認裏面的槍支,一一上好了膛。接著,他奔走於各個房間之中,關掉所有的燈。房內陷入一片漆黑後,他的視覺提升了,感知也延伸得更遠。

首先,他檢查了瑪麗家後面的小樹林、右邊的草場,接著是遠處的大型農莊和外面的街道。

室外的溫度在入夜之後驟減。他仔細傾聽,捕捉動物穿過草地的腳步聲,注意風刮過棚屋木板的聲音。他仔細檢查房間的每一處縫隙,測試墻壁的堅固程度,尋找可能被外力入侵的地方。他踮起腳尖,逐一排查每個房間,直到覺得自己情緒緊張,腦袋快要爆炸了一樣。

他又查看了一下手機,手機開著,而且能收到信號。

他罵罵咧咧地繼續在屋內巡視。

電影已經播放完畢,於是他從頭開始播放,以便在她醒來的時候解釋自己為什麽還坐在那裏。接著,他又在一樓巡回了一圈。

當他揉著額頭走回起居室時,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汗。她的房子比他習慣的環境要更熱一些,也可能是之前戰鬥過的緣故。無論哪種情況,他的身上現在正熱氣蒸騰。於是他脫掉夾克,把武器和手機都塞進了野營包裏。

他卷起袖子,佇立在瑪麗身旁,數著她在沉睡中的平緩呼吸。躺在沙發上的她顯得瘦小,盡管掩藏在眼皮和睫毛之下的是一雙屬於強勢戰士的灰色眼睛。他坐到她的身邊,溫柔地挪動她的身體,讓她在自己的臂彎下安睡。靠在他強壯的臂彎裏,她的身子變得愈發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