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翠微閣中,玉真公主慵懶坐在紫檀小榻上, 聽著絲金稟報顧令月匆匆離開公主府的事情, 不由似笑非笑,

“阿顧已是走了?”

“是,”絲金躬身稟道,微微蹙起眉頭, “也不知是怎了, 郡主突然間命人收拾離開,奴婢本是想著多做挽留, 見著郡主的的面色卻是乍紅乍白的,情緒不穩,不敢攔阻, 只好親自送了郡主出府。”

玉真公主想起此前聽春水榭中發生的事情, 唇角泛起似笑非笑的笑意, 嘆息道, “這妮子!”怕是適才在聽春水榭被姬澤挾持聽了自己的一場春宮,尷尬羞惱,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場景, 索性溜了走, 回到郡主府躲羞去了。

“好了, ”她微微一笑,振作精神,道,“昭國郡主既是想回府, 便由著她就是。”頓了片刻道,“待過些日子,她想開了些,我自去永興坊看她。”

郡主府 白鶴草堂

顧令月再一次從夢中驚醒,眼底一片淺淺青黑。

她身體從聽春水榭逃避出來,心中卻始終殘留在當日的陰影之。這幾日睡眠不安,每每入眠之後,朝華居孫沛恩和蕊春二人、玉真公主和李玄二人情*事交替在自己夢境之中出現,一時之間深深羞愧,心神俱損,人很快憔悴下來。

朱姑姑瞧著顧令月這般,心疼的狠,皺眉問道,“郡主在公主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碧桐眸中閃過一絲茫然之色,“奴婢等也不知道。”

“當日郡主和聖人一道去了聽春水榭,因著聖人屏退下人的緣故,我和鵝蕊都出來了,沒有在郡主身邊伺候。……過了小半天,郡主回了蔻香閣,便急急忙忙讓我們收拾東西回來,也沒有交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朱姑姑眉頭高高皺起,也自沒個頭緒,揮手道,“下去吧。”

純色的藺草簾子微微垂下,遮擋風,顧令月繼續閉目沉睡。

耳聞動情之聲,目極艷色。面前依舊隱隱出現白花花的肉影。

顧令月掩面不視,心中充滿羞愧之意。

總是夢見當日水榭情*事便也罷了,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屏風之後,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因著北地那段塵封往事,她素來覺得男女之間□□頗有心結,覺得此事醜陋、惡心。當日在聽春水榭中,驟然遇逢那樣的事情。屏風之外,小姨和李玄身影交織在一處,猶如遠古動人的旋律,印象深刻。屏風後暗地裏,她微微倒伏在姬澤懷中,身軀內燃起一股悶悶的細火,幾乎化作一灘水,心裏一片茫然混沌,似乎隱隱期待一些什麽事情。

那股身體裏情潮湧動,那般陌生,那般可怕,

顧令月身體簌簌發抖,掩面羞愧,幾乎覺得無法面對。

碧桐前來稟告玉真公主到訪的時候,顧令月正在作畫,聽聞小姨的消息,不由“呀”的一聲,懼怕之余,又生出一種“終於到了”的釋然之感。

白鶴草堂曠達雅致,玉真公主饒有興致的打量,大凡小娘子都喜歡熱鬧,阿顧卻擇選了這樣一處屋子居住,可見得心思確認沉郁。自己說是關愛,實則對她關愛不夠,方才對她的異常情況這麽久都沒有發現。

如今知曉了皇帝對阿顧傾心,這段關系之中,雖則姬澤表示了誠意,但阿顧著實處於弱勢,也不知最後能夠開出什麽樣的結果來。

顧令月入內,見了玉真公主,當日聽春水榭之中公主與李玄翻覆的身影似乎又出現在面前,一張粉面乍紅乍白的,期期艾艾喚道,“小姨。”

玉真公主含笑回頭,瞧著顧令月這般反應,竟是過度。仔細瞧了顧令月一眼,微微倒抽一口氣,“阿顧,不過這些日子,你怎麽就瘦了這麽多?”

顧令月羞愧不已,低頭捏著手指,致歉道,“小姨,當日我不是故意的。”

玉真公主見了顧令月這般情狀,不由微怔。

這等事情,她初知道的那一刻確然是惱怒的,但她生性豁達,素來少糾纏邊角之事,見著姬澤處置過蔡鐵二人,便都放過去了。卻沒有想到,自己放下,顧令月這個旁觀者還深陷在其中,甚至身心有負疚感。極力不能擺脫。

她含笑著道,“小姨知道,我們阿顧那麽乖,哪裏是能做出這等事情的人。這等事情都是聖人的鍋,我已經找過他算過賬了!”

顧令月聽聞姬澤,臉蛋一紅,她這些日子芳心茫然,不僅是出於目睹長輩□□,更是因著在那座屏風之後,方寸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的隱秘,自己心知。深深羞愧,此時見玉真公主爽朗大方,一時怔怔,“小姨,你不惱火麽?”

玉真公主挽著顧令月的手,語重心長道,“若是旁人,可你與聖人,都是我嫡親的晚輩,我能如何?這事兒雖然特殊,但如今既然已經發生,大可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若因著這事束手束腳,影響了咱們親戚之間的情分,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