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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臂,橫放在他的嘴邊。鮮血湧了出來,一滴滴落在他閉緊的嘴唇之上。

“你這個混蛋。”她低聲咒罵,“你就那麽討厭……”

他突然擡起頭,貼上她的血管,冰冷的嘴唇仿佛在告訴她,他離死神有多麽近。一開始,他吸得很慢,接著就開始貪婪地大口吞咽,口中發出些微動靜。那種聲音從這樣龐大的戰士身軀裏發出來顯得異常奇怪。仿佛一只餓壞了的小貓,面對著眼前的牛奶在撒嬌。

他終於吃飽了,垂下了頭,閉起眼睛。她的血液正滲入他的身體;貝拉看著他微張開嘴,呼吸順暢。沒有時間傻傻盯著他瞧了。她起身跑到小屋的另一邊查看費瑞的情況。他被鎖在桌子上,昏迷不醒,身上滿是鮮血。好在胸口處仍有起伏。

該死的,那些鐵鏈上有著最繁復的鎖。她必須找個辦法弄斷鎖鏈,把他救下來。她來到左邊,看見一大堆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接著,她看到角落裏的屍體,留著金色短發的年輕女孩。

她想檢查確認女孩是否還活著,但眼淚卻止不住,像泉湧一般流出。女孩顯然已墮入了虛空。貝拉抹掉眼淚,強迫自己專心。她必須把還活著的人救出去。他們是她的首要任務,在此之後……會有兄弟會成員來這裏,把她……

哦,天啊……哦,天啊……哦,天啊。

她的身體顫抖得厲害,近乎於歇斯底裏。她提起一把電鋸,拉動開關,在拘束費瑞的鎖鏈上來回拖動。刺耳的噪音都沒能將費瑞驚醒過來,這讓她心中再次生起恐懼。

她看了一眼薩迪斯特,後者正努力將上半身從地板上擡起。

“我去開木屋旁邊的那輛卡車,”她說道,“你留在這裏,恢復力量。我要你幫忙扶費瑞。他的身體很冷,還有那個女孩……”她的聲音哽咽了,“我們得把她留下……”

貝拉跑過雪地,沖進木屋裏,急不可耐地想要找到卡車的鑰匙,盡力不去思考若是找不到的話,她該怎樣辦。

多虧了聖女的悲憫,鑰匙就掛在門邊的鉤子上。她抓過鑰匙,鉆進卡車,啟動車子直接轉向小屋。一個甩尾,讓車後鬥對著門口。

她剛準備下車,就看見薩迪斯特摟著費瑞,如同醉酒一般踉蹌著走到門旁。薩迪斯特恐怕沒法長久撐起兩個人的重量。她拉下車鬥的後擋板,兩個人直直跌了進去。她用腳去推動兩人的身體,然後跳上車鬥,拖著他們的皮帶,把人拉到更裏面一些。一直到足夠靠內,她才從側面翻下車,跳到地上,把擋板用力甩上。然後,正對上薩迪斯特的視線。

“貝拉,”他的聲音輕得剛夠人聽見,囁嚅的嘴唇流露著哀傷,“我不想讓你看見這些,這些……醜陋的……”

她只是背過身,沒有再說話。片刻之後,她踩下了油門。

從木屋延伸出去的單行道是她唯一的選擇。她只好祈禱著一路上不會遇上其他人。車子順利轉進22號公路,她在心中向紀事聖女禱告,表示感謝,然後沒命地往哈弗斯的診所開去。

調整一下後視鏡,她看著卡車車鬥。後面一定很冷,但她不敢慢下來。

也許這份寒冷能讓他們倆的失血速度慢下來。

哦……上帝啊。

費瑞感覺到陣陣冰冷刺骨的寒風掠過自己的光頭和裸露在外的皮膚。他呻吟了一聲,蜷縮起身體。上帝啊,他很冷。這是步入虛空的經歷嗎?那麽也要感謝聖女,只有一次。

有什麽東西在他身邊移動,是手臂,一只手臂抱住了他。環抱著他的手臂上傳遞來溫暖。一陣哆嗦後,他任自己被那個人溫柔地抱在懷裏。

那是什麽聲音?貼近耳邊……除開咆哮的狂風之外,有另一個聲音。

歌唱。有人在對他唱歌。

費瑞笑了,多麽完美的結局。這個帶著他進入虛空之中的天使有著美妙的嗓音。

他想起薩迪斯特,兩相比較,他現在聽到的,正如活著時聽見的頌歌一樣好聽。

是啊,薩迪斯特出乎意料地擁有一副天使般的嗓子,真正的天使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