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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啜泣,為了她的慷慨和善意而啜泣不已,還有被她用柔軟的掌心揉搓肩膀的感覺……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唯一可接受的觸摸……也許將來也是。

最後,她幾乎是把手腕按到了他嘴邊。他的獠牙在生長,身體也渴望得到她的血液,卻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親吻了她,然後拒絕了。別人常常對他做的事情,他又怎會忍心在她身上重演呢?她的確在給予,但同樣是被迫的。她和他一樣,只是女主人的囚徒罷了。

守衛隨後走了進來,發現她抱著他的樣子,似乎大吃一驚,不過並沒有對她動粗。離開的時候,她依然看著奴隸,臉上流露出關切的神情。

只過了片刻,又有許多支飛鏢朝他射來,數量之多,就像是要將他生生射進墳墓裏一樣。他昏迷過去,幾近陷入湮滅的邊界,腦中的念頭虛幻而無法觸摸,只有攻擊性本能的存在,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惡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女主人就站在身邊。她的手裏握著什麽東西,但他看不清楚。

“你的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覺得我送你的禮物配不上你嗎?”

門被打開,那個年輕女性吸血鬼軟綿綿的身體被拖了進來。守衛放開手,她就像一口破布袋一樣落在地板上,早就斷了氣。

奴隸開始狂怒嘶吼,咆哮聲在地牢的石壁上來回反射,放大成了振聾發聵的雷霆之聲。他用力扭動手臂,鐵環深深嵌進肉裏,傷痕深可見骨。一邊的鏈環發出扭曲的聲音,甚至要承受不住斷裂開來……他依舊在狂吼不止。

守衛在向後退,就連女主人也被他所釋放出的憤怒撼動了。不過,就如往常一樣,她很快就占據了主導權。

“讓我們兩個待著。”她朝守衛一吼。

她一直等著,直到奴隸精疲力竭。她低頭望著他,臉色發白。

“你的眼睛。”她盯住他,低聲驚呼,“你的眼睛……”

她有些害怕,不過依舊用那份高貴的傲氣來掩飾自己。

“我當做禮物送給你的女人,你就必須吸食她們。”她瞥了一眼女仆毫無生機的屍體,“你最好不要讓她們取悅你,不然我還會再動手的。你是我的,不是別人的。”

“我不喝。”他沖她吼了回去,“永遠不喝!”

她退了一步,回道:“別不可理喻,奴隸。”

他亮出獠牙,發出“嘶嘶”聲:“你可以看低我,主人。你盡可以看著我萎靡不振、憔悴死去。”他厲聲喝出最後幾句話,“隆隆”聲充滿了整間屋子。女主人的態度也因為憤怒而變得強硬。房門一甩開,守衛揮舞著劍沖了進來。

“讓我們兩個人待著!”女主人回頭朝著守衛怒吼,臉孔漲得通紅,身體因為發怒而顫抖。

她揚起手,鞭子隨之揮下,落在奴隸的胸口。皮開肉綻,鮮血飛濺,他對著她冷笑不已。

“再來。”他大叫道,“你再來啊,我連感覺都沒有,你太瘦弱了。”

仿佛身體裏的某道堤壩決了堤,對女主人的惡言惡語開始不停地噴湧出來。他大聲咒罵她,而她的鞭子不斷落下,直到床架上溢滿原本流動在他血管裏的液體,直到她氣喘籲籲、大汗淋漓,身上沾滿了他的血液,再也提不起手臂。他卻不為所動,只有冰寒的氣息,在疼痛之下依舊冷靜。雖然受刑的那個人是他,可先崩潰的卻是女主人。

她低下高貴的頭,蒼白的嘴唇急促地呼吸,似乎屈從了。

“守衛!”她聲音沙啞,“守衛!”

穿著制服的男性吸血鬼打開了門,看到眼前的情景,縮手縮腳地走下樓梯。這個士兵臉色慘白,腳下虛浮。

“扶好他的頭。”女主人的聲音尖利,丟下鞭子,“我說了,現在,給我扶好他的頭。”

守衛踩著滑膩的地板,跌跌絆絆地跑過來。接下來,奴隸感覺到一只肉乎乎的手按在前額。

女主人幾乎整個人撲到了奴隸的身上,還在喘著粗氣:“你……不許……死。”

她咬破自己的手腕,塞進奴隸張開的嘴裏,血液流了進去。

薩迪斯特轉回到床邊,他不願意在貝拉身邊想起那個女主人……就好像那個惡魔會從他的腦海裏逃出來,危及到正在熟睡和自我治愈的貝拉似的。

他走到地鋪前,察覺到自己身體上不同尋常的疲勞,事實上,是疲憊。

他睡到地上,舒展身體,受傷的腿不住抽痛著。

上帝啊,他忘記自己也中了槍。他脫下馬靴和褲子,用意念點燃身邊的蠟燭。他蜷起腿,檢查關節上的傷勢。進出的彈孔都在,所以他知道子彈已經穿過肌肉,傷口還可以忍受。

他吹滅了蠟燭,又躺了回去。放任自己接納身體裏的疼痛,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具積聚痛苦的容器,體會著疼痛和刺痛之間的每一點細微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