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意料之外

冬月映簾籠,懸光入廳堂。

銅壺滴漏嘀嗒輕響,時間,過得非常慢。

阿四偷偷瞄了眼神色嚴肅的一眾人,忍不住捂嘴打了個哈欠。

太子妃興師動眾,又是請戲班子,又是請潘家大女兒許夫人,為的便是能將潘寧大大方方地送回去。結果幾個眨眼,人沒送回去,還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這下可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急得行宮上下人心惶惶,連著太子和太子妃都強打起精神,親自連夜追查。而作為潘寧親姐的許夫人,更是哭得兩眼腫成了核桃兒。

全場最淡定從容的,恐怕要數蘇幕遮了。

這廝領著一眾人東走西晃,又是看戲台,又是查箱子,最後更是兜兜轉轉回到了寢宮。緊接著,袖子一擼,親自帶人圍著寢宮溜達了不下兩遍。

待他再次回到廳堂的時候,一眾人早已瀕臨崩潰的邊緣。正要問一問有無新進展,卻見這位蘇幕遮蘇公子,優雅伸出了沾著泥的手,“唔,有點臟......”

......

於是,金盆洗手玉碗漱口,蘇幕遮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抿了兩杯龍井。阿四見這廝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真是佩服地五體投地。

太子殿下軒轅徹卻沒有如此好的耐心,見狀輕咳一聲,道,“蘇公子,不知可否有新的線索?”

話落,連著阿四在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蘇幕遮身上。

蘇幕遮也不慌,不急不緩地放下手中茶杯,行了一禮,才道,“回稟殿下,有一些進展,但最終結果,還需等到場外各位大人排查完畢,才能再做定論。”

軒轅徹聞言微微點頭,許夫人卻是忍耐不住,急切道,“蘇公子既然說那箱子頗有古怪,為何不將那木箱擡來再做詳查,反而跑回寢宮裏來呢?”

這問題問得好,連阿四都跟著瞪圓了眼睛,坐等蘇幕遮如何回答。

卻見蘇幕遮勾唇一笑,緩緩道,“夫人莫急,容蘇某再喝口茶解個渴,然後為各位慢慢道來。”

說完,他也不待其他人回應,自顧自地倒水沏茶,最後飲完一杯,才舒了口氣道,“唔,殿下所賜果真好茶,回味甘甜,清香撲鼻,總算將蘇某鼻尖那股怪味兒給壓了下去。”

“怪味,哪裏來的怪味,本宮怎未聞到?”

蘇幕遮朝太子妃躬身一禮,道,“回娘娘,並非這寢宮有何怪味,而是適才那口放在客院的木箱子。”

太子妃莊瑤疑惑不已,許夫人更是摸不著頭腦,“那口箱子,僅是放了些戲服而已,除了樟木的味道,哪裏來什麽怪味?”

“樟木味道甚濃,娘娘與許夫人又因身份尊貴離得較遠,聞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軒轅徹聽到此處也是好奇不已,問道,“不知是何味道如此古怪,竟然蘇公子如此掛心?”

蘇幕遮聞言眉頭一擰,神色驀地嚴肅了起來,好似適才淡然微笑並非他本人一般。

他說,“那口箱子,有股腐臭!”

話音一落,廳堂之中倏地靜了下來,個個都毛骨悚然地站在原處。那許夫人更是倒退幾步,驚呼道,“腐......腐臭?!”

“是,腐臭,很淡很淡,卻絕不會錯。”

許夫人猛地淚水連連,哆嗦著唇瓣半天,磕磕絆絆道,“那箱子,難道是......難道是......”

蘇幕遮此次很幹脆,斬釘截鐵地回道,“那箱子,定是裝了屍體,或許是牲畜,或許......是人......”

廳堂再次一靜,阿四甚至能聽到齊齊倒吸冷氣的聲響。

半晌,還是太子軒轅徹斟酌道,“蘇公子的意思,莫不是寧兒她......”

蘇幕遮搖搖頭,若有所思道,“殿下莫要忘了,箱子被擡去客院的同時,有人親眼看到潘二小姐孤身一人往這寢宮趕來。”

軒轅徹又道,“既然如此,那口箱子乃是重要證物,蘇公子為何棄而舍之?”

蘇幕遮聞言先是停了一停,掃了眼場中各人神色,才道,“木箱子之上的破綻既有所查,便無甚大用。更何況,那味道風吹便散,過不了多久定是消失不見。蘇某更在意的是,潘二小姐離開戲台後台,便徑直來了這寢宮,然後就此人間蒸發,再也不見了蹤影。”

許夫人聲音哽咽,顫抖道,“蘇公子,這是何意?”

“意思就是,潘二小姐特意囑咐戲班夥計將箱子送回,本人卻獨自來了寢宮。如此,這裏便有兩個關鍵點,一是這箱子對她至關重要,甚至比她卸妝後去見殿下更重要;二是這寢宮有她必須要見的人,或者必須要做的事。而這人或事,甚至比那口箱子更重要。”

“不可能,”許夫人臉色蒼白,此時也顧不上什麽忌諱,語帶哭腔道,“寧兒傾心殿下久矣,在她心中,恐怕連父親母親都不能與殿下比肩。所以,哪裏來什麽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