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一起努力

在明珠的印象裏,這一年的冬天,京城範圍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疫病。類似於宇文初這樣的風寒,但更多是在貧窮百姓裏發生,死的人不多,流傳範圍也不廣,但不代表不可以做文章。

要問明珠為什麽會記得這件事,是因為當時宇文佑名下的一個莊子到了年底交不出足量的年貨來,宇文佑要處罰那個莊頭,莊頭便以疫病流行的理由,百般抵賴。

她記得宇文佑當時十分憤怒,罵那個莊頭說,只是冬天裏才有人生病了而已,難不成一年到頭都在流行疫病嗎?把他當成什麽都不懂的傻子欺負,實在是不可容忍。她為了給宇文佑出氣,特意回去尋到父親了解此事,因此印象很深。

算來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明珠輕聲道:“前幾天我聽人說京裏有幾個地方有人在生同樣的病,叩春堂裏天天人滿為患。雖然還沒有死人,不過總會有人因為得了其他急病死去的,就說這些人是因為這個病而死的,也沒有人去核查是不是?我記得,打小兒宮裏最怕的就是疫病了,但凡是有人染了疫病,除非是帝後太子之類的重要人物,否則都是要送出宮去靜養的。”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宇文初眼睛發亮,按照福寧的身份,很可能會被送到別宮裏去將養,別宮裏的條件很差,但只要能出宮就是好事。他坐起身來,隔著衣服親了明珠的小腹一口,大聲喊魏天德:“魏天德,請周長史過來議事。”然後高高興興地到隔壁書房裏去了。

從宇文初這次生病,他就不再去聽雪樓議事,而是留在了迎暉堂的書房裏。幕僚們來往內宅,按說是十分不妥當的,但明珠卻發現了他們對她的態度有了顯著的變化。

從前她和他們的接觸只局限於,在他們深夜議事之時使人給他們送去美味可口的宵夜,在他們家裏有喜事白事或者誰生病的時候噓寒問暖、送上豐厚的禮物,再不然就是送了幾個美女過去照顧他們起居。此外就是遠遠見到,他們畢恭畢敬地對她行禮問安,她則和氣地還他們半禮。

平時總覺得大家是一團和氣,相處得十分愉快,只有在遇到孟先生來遊說她退讓一步,放江珊珊入府時她才覺得這些人都是喂不飽的白眼狼,所以十分郁卒。

這幾天他們經常往來於此,見面的機會多了,有時候也不必避免的會說上幾句話,明珠明顯感覺得到那種生疏距離感沒有了。

和死記硬背下他們的姓名生平不同,在她眼裏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在他們眼裏她也是得體大方、勇敢果斷、心懷仁慈的王妃,她完全配得上傅叢之女、英王正妃、英王繼承人之母這個身份。

人情是處出來的,相處的時間越長越醇厚。

明珠坐在窗前看著來來往往的幕僚們,突然間就明白了宇文初的苦心。他對著她嚷嚷得厲害,經常還要懲戒一下她什麽的,總說她自作主張,不聽話,對她吼出來的那些話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實際上他都記在了心裏,並且給她創造機會。

宇文初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裏議事,他遲早要搬回聽雪樓去,因此她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明珠跳起來,熱火朝天地和香籬、鄭嬤嬤商討即將要送到隔壁去的吃食,以及今年過年該給幕僚們準備的各色年禮。

這種時候,她過目不忘而記下的那些史書起了作用,縱觀歷代後宮恩愛帝後的悲歡離合故事,她總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法則。

那就是再怎麽對宇文初的幕僚和手下表示友好關切,總有一根線是不能踩的,謀取那個位子的人是宇文初,將來坐在那個位子上統治國家的人也是宇文初,而不是她,不是傅氏。所以手不能伸得太長,卻要在他需要她伸出去的時候能伸得出去。

她可以射殺楊以尊,可以自己做點什麽事,可以作一作,時不時地和宇文初賭點小氣,讓他關注她哄她討好她,就是不能讓宇文初的手下認為她比宇文初更重要。她開始主動打聽幕僚們的愛好,家裏的困難和需要,不聲不響替他們解決問題,卻並不居功,只說是宇文初的安排和吩咐。

宇文初很快就察覺到了明珠的變化,因為從前是他經常時不時地自誇一下他的王妃究竟有多好,幕僚們跟在一旁各種吹捧討好哄他高興。現在卻是時不時地能聽到幕僚主動誇贊王妃賢良淑德,是殿下的好內助,殿下很有眼光雲雲。

宇文初挺喜歡這種感覺,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比一個人努力更讓人覺得踏實溫暖。

又是一夜大雪,因江珊珊失蹤而引起的糾紛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敬松被控殺人一案在宇文初和傅明正的操作下,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楊以尊為了公報私仇而為的栽贓陷害。為什麽楊以尊會公報私仇呢?因為他對太皇太後不滿意,對傅氏不滿意,因此他才借著英王入宮,矯旨帶兵闖入英王府意圖謀刺英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