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操心

宇文初笑道:“我給你兩點提示。第一,為什麽昨天昭陽宮和崇政殿那麽倨傲囂張,今天早上就突然變了臉嘴,閔太後會帶著陛下去長信宮哭訴長跪?第二,為什麽太皇太後今天非要前去視事不可?以及她為什麽一改前兩天的低調隱忍,轉而這樣霸道狠厲?”

所以這中間一定是有契機和改變的。明珠見宇文初雖然一臉淡然的笑意,實則眼裏暗含得意,便轉了轉眼珠子,試探著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殿下昨天夜裏抓到人了!這才讓太皇太後有了底氣!”

宇文初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笑容更燦爛了些。

真裝啊。明珠斜瞅著他,猛地撲過去抱住他,歪纏道:“和我說說唄,我們殿下最英明了。”

宇文初十分享受她這樣的歪纏,特別是分離了一夜之後,頗有些小別勝新婚的意思,因此將她抱在懷裏,低聲道:“也沒什麽,就是之前和你說過,我們趁著秋汛排查京中下水道的功夫,找到了幾條密道。那我們就沒有聲張,而是在附近埋伏了人手盯著,近日宮中紛爭漸起,我猜那個人一定會忍不住的,果然昨天夜裏三更之後,真的有人出現了。”

傅明正帶著人馬,等這個人遠離密道、在和閔氏的接頭之際,餓虎撲食一樣地沖了出去,把人當場抓住了,然後以敵國奸細的名義,很快就把罪名給釘死了,同時把榮太監和太皇太後之間的這場公案也算到了上面。於是就變成了敵國奸細為了造成朝政不穩,太皇太後和皇帝祖孫不和,詆毀太皇太後聲譽,而故意造謠中傷陷害的惡性事件。

太皇太後也好,宇文白也好,閔氏也好,牽涉其中的中山王也好,彼此之間的爭鬥全都又被這層遮羞布給拉起來遮擋住了,大家又回到了微妙的平衡之中。閔氏被“裏通外國”這個可怕的罪名給嚇住了,中山王也因為“敵國奸細”這個名頭給束縛住了手腳,既不敢承認這其實是他的人,也不敢追究細究這件事。因為大家都怕拔出蘿蔔帶出泥,反過來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人抓住,輿論再放出去,太皇太後自然完勝。所以太皇太後的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起來,閔氏的氣焰也被壓制了下去,這才有了早上那一場痛哭認錯,杖斃刁奴的把戲。

同時,沒有選擇在密道附近逮人,還有一個原因是不想打草驚蛇,給對方一種“這條密道還沒有暴露”的錯覺,以方便下一次繼續守株待兔。

宇文初說得很慢很細,說說停停,就等著明珠不明白了好隨時問他。

明珠也聽得十分仔細認真,她完全聽明白了整個過程,忍不住感慨,昨天夜裏居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難怪睡一覺起來就完全反轉了!真是誰都沒有閑著,她自以為已經很操心了,整夜都沒怎麽睡好,又擔心太皇太後,又牽掛有沒有人給宇文初送宵夜,誰知道從太皇太後到整個傅氏的人,以及中山王、閔氏、宇文初,都沒有一個是閑著的,而且每個人都比她更忙更操心。

她“哈”地笑了一聲,鼓了幾下掌,誇贊道:“殿下真是太能幹了!我四哥也很能幹!”說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為什麽前世時傅氏死的第一個人會是傅明正,而且是以那樣慘烈的死亡方式。那是因為傅明正太鋒利了,想要一把鋒利的刀不能砍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給折斷了。

明珠打了個寒顫,擔憂地道:“我四哥會不會鋒芒太盛了?”

宇文初不以為意:“傅氏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的,即便不是四舅兄也會是別的舅兄,術業有專攻,還是他最合適。”因怕明珠問他為什麽不是站出來的那個人,就又給她解釋:“我是宗室,身份使然,不方便站出來的,不然就會變了味道。”

明珠道:“我知道的,殿下若是站出來,人家就會誤會,以為你覬覦天下,覬覦帝位。這樣不單是太皇太後心裏不舒服,其他宗室的心裏也會不舒服,傅氏還會招致更大的非議,閔氏和傅氏的矛盾也會更大。”

這不是誤會,而是他真的有這個想法啊。宇文初欲言又止,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和明珠挑明這個事了,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到該她知道的時候她自然就知道了。因此也就把這個話題給略過了,寬明珠的心道:“我前些日子尋到了兩個擅長近身搏鬥護衛的高手,送給四舅兄了,可以日夜貼身保護他,因此你不要太擔心了。”

明珠想想,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在做,袖箭在做,也在提醒,還求了宇文初,其他真的不能再做更多了。不然就是讓傅明正徹底退出去,沉寂無名,不要再參與這件事。然而整個傅氏是一體的,覆巢之下無完卵,就算是他暫時躲過去了,稍後也逃不掉悲慘的命運。那就這麽著吧,不用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