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一個

明珠生氣地看向傅叢:“爹爹!英王殿下果真奉旨來查案的嗎?女兒瞧著怎麽不像?”

“放肆!”傅叢色厲內荏地瞪了明珠一眼,轉頭對著宇文初笑道:“小女頑劣,讓殿下見笑了,還望殿下大人大量,莫與她計較。”

宇文初這才真的笑了:“傅相莫放在心上,本王只是……”頓了頓,低頭再一笑,涼涼地道:“聽說傅姑娘病重臥床起不來身,如今瞧著卻是生龍活虎、精神抖擻的模樣,看來傳言不可信。”

他是要對她不利麽?明珠心裏一下子揪緊了,求助地看向傅明正,試圖從他那裏得到點有用的提示,卻見傅明正不悅地皺著眉頭,雙目直視著傅叢,也是有些想不通的模樣,就又跟著去看傅叢。

傅叢半點不見驚慌,老神在在地對著宇文初一拱手:“殿下乃是仁厚之人,應當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老臣一生只得這樣一個女兒,愛逾性命,舍不得她受苦受罪,更不肯把她送給虎狼磋磨。那人居心叵測,挾刀闖入,無所不用其極,絲毫不顧體面道義,這樣的人,怎能托付終身?只要能求得女兒平安順遂,老臣寧願後退一步。”

宇文初定定地看了傅叢片刻,垂下眼簾,淡淡地道:“傅相愛女心切,令人動容。奈何,臨安王也是本王的同胞手足,更何況這事兒鬧得宗室裏十分不服,總要有個能信服人的說法才是。”

傅叢一笑:“殿下只管秉公而行,將實情稟告給兩宮太後和皇上即可。”

宇文初也笑:“本王奉旨而來,當然是要查得實情的。”

明珠聽他二人在那裏一來一往的,隱隱覺得兩人話裏有話,卻又聽不太明白,正皺著眉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的,突然聽見宇文初道:“如此,還請閑雜人等回避,本王要向當日涉案人員問詢案情。”說完,那目光便閑閑地往她面上一瞟,明珠才覺得不好,就聽他說:“第一個,就從傅姑娘開始問吧。還請傅相和傅四公子暫時退避一下。”

明珠見他居然要把自己的父兄都弄走,忍不住有些發急:“爹,四哥……”

宇文初淡淡地道:“怎麽,傅姑娘舍不得令尊令兄?又或是擔心與本王獨處一室,本王會對你不利?”

傅叢就朝明珠搖搖手:“這是問案的規矩,我與你四哥若是不曾參與其中倒也可以旁聽,既然參與了,就要避嫌,以免串供。”說完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領著傅明正和其他下人退出去了。

明珠沒有辦法,只好挺胸擡頭地站直了等宇文初問話。有什麽了不起的,她又不是沒單獨和他見過面,那時候還是在他的地盤上,深更半夜的呢,這是在她的家裏,她的父兄就在外頭守著的,她怕什麽?

天青色的窗紗裏吹進些暖暖的風來,將水晶簾子吹得清脆作響,屋子裏淡淡的百合香摻雜著苦苦的藥味兒,形成一種說不出的別樣滋味。宇文初沉默地端坐在上首,垂眸看著站在下首的明珠。

她大抵是在屋子裏關得久了些,膚色比之玉皇閣時白皙了許多,被天青色的紗窗反射出的淡淡青光襯著,顯得膚色白皙如玉,發如鴉羽,兩彎天生彎得如同新月一樣的眉毛不描自翠,嘴唇淡淡一點櫻粉色,又嫩又潤澤。唯獨那雙眼尾微微上翹的桃花眼裏滿是倨傲不耐之色,她不喜歡他,甚至有些厭煩,巴不得他趕緊問完話,趕緊走人。

宇文初涼涼一笑:“還請傅姑娘把當日的情形一一說來,休要隱瞞,休要添改。”

明珠有些不高興:“我是滿嘴謊言的人嗎?”

他不答,唇角卻露出個微微有些譏誚的笑容。

明珠憋氣不已,有些恨恨地道:“殿下是知道前因後果的,我瞞你也沒什麽意思,添油加醋什麽的更不是我的風格。只是,你當初在玉皇閣時曾經說過要助我一臂之力,你還記得這話麽?”

宇文初不置可否,淡淡道:“先說來聽聽。”

想著是一回事,說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別是當著這麽個陌生的,明知他不喜歡自己的年輕男人說起這種事來總是有些尷尬。明珠紅著臉,眼睛望著窗外,聲音小得不能再小:“那把匕首的確是我早年送他的,是我二哥花了許多精力才尋來的,很珍貴,我送了他,他平日也不見珍惜,那天突然帶了來,先是問我還記得這匕首不,然後就問我為什麽要悔婚,見我不肯改主意,他就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將那匕首用力往他肚子上戳,還大聲喊救命……我給嚇壞了……”

剛想弱兮兮地裝個可憐相出來,就聽宇文初冷冷地道:“為什麽要送他匕首?那麽多的奇珍異寶不能送,非得要送他這個?”

明珠被他打斷,就忘了扮可憐,自嘲道:“說來是我愚鈍孩子氣,自先帝爺去後,我總覺得他常被人欺負可憐得很,就想送他這樣一件東西防身,又想告訴他……”送匕首的時候,她想和宇文佑說,“你看這匕首,貌不驚人,藏身鞘中,誰也不知道它的厲害之處,可是一旦出鞘,就是稀世名兵,銳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