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趙崢微低了頭, 不說話。程幼佳看在眼裏,心裏也有幾分激動。她原先還很擔心趙崢心裏有姚姝,如今看來,不過是尋常的兄妹情。若不然, 趙崢會拒了皇上為他選妃的事。

皇太妃茫然地問付嬤嬤,“有這事?我怎麽沒有聽說過?知道是為什麽事嗎?”

付嬤嬤笑道,“哪裏有這回事?估摸著程xiǎo jiě也是道聽途說吧!”她轉而對皇太妃回稟道,“前日婢子給鄉君送春茶去的時候, 還問過了,說是世子爺被侯爺打, 鄉君護著,不小心挨了一鞭子, 為這事,靖北侯心疼得不得了, 自責得不行。長安城裏,誰不知道靖北侯喜歡女兒,怎麽舍得責罰呢?”

程幼佳的臉紅得跟猴子屁股, “道聽途說”這四個字只要傳出去,她的“婦言”就破功了,以後誰要是提起她,免不了就會給她冠上一個“道聽途說”的帽子,她的話還有誰會相信?

她忙朝皇太妃跪下來, “皇太妃, 是臣女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臣女也是聽傅家二xiǎo jiě說的,她們是堂姐妹,要不,臣女怎麽會信了呢?”

皇太妃朝付嬤嬤看一眼,嘆了一口氣,“過兩日,把姝姐兒接進宮來吧,我記得二爺有個女兒是鈴姐兒的,和遙遙關系一向好,讓她和遙遙一起進來,做個伴!”

這是要擡舉二房三女的意思。也是沾了鄉君的光,付嬤嬤忙應下來,“婢子一會兒就讓人去侯府,鄉君也想皇太妃了,這下該高興了!”

程幼佳松了一口氣,她有些後悔當著皇太妃的面說了這話,她原本就該知道,皇太妃是極為護短的人,對傅姚姝又格外寵愛,她實在不應該在皇太妃面前說這些話。她還是有些心急了。

趙崢坐了一會兒就要走,說是這些日子功課很多,不留下來吃飯了。皇太妃便讓廚房裏送幾個菜去給趙崢,囑咐他多吃一點,又吩咐湯圓,“晚上,夜深了,必定要叫廚房裏給三殿下做宵夜,不許那起子懶漢們只圖自己享福,把殿下餓出個好歹來,我知道了是不依的。”

誰敢偷懶把殿下給餓了?湯圓還是恭敬地答應。

程幼佳也跟著起身,說是要趕在宮門落鎖之前出宮。皇太妃自是不會留。

出了宏微殿,程幼佳快走兩步,跟上了吳王趙崢。吳王似乎在刻意等她一樣,也讓程幼佳有了勇氣。如今,宮裏宮外早就傳遍了,她將被皇帝指給趙崢做王妃,她也聽說了,姚姝就是為這事和吳王吵過一架,傅鈺也是為了給mèi mèi伸冤,才會和趙崢幹仗的。

真是一對蠢兄妹!

“殿下!”程幼佳的聲音甜得發膩,她低了頭,耳根脖子都是紅的,眼角余光見趙崢留了腳步,她怯怯地朝趙崢遞出一物,“這是,上好的碧玉膏,當年,當年姑母賜下的!”

她的姑母是先皇後。

趙崢遲疑了一下,她能夠感覺到,趙崢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的頭頂,她的紅了的耳根,發燙的脖頸之上,那裏一定是膚色流光,不怕趙崢不動心。

果然,趙崢的話在頭頂響起,“這裏面是碧玉膏?”

“嗯!”程幼佳的聲音蚊子似的,碧玉膏用一個她親手繡制的荷包裝著,荷花並立,湖波蕩漾,被她用白如玉脂的手捏著,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手指都開始泛紅了。

“嗤!”

一聲嗤笑,程幼佳有些架不住的時候,旁邊伸出一只手,接過了她手中的荷包。程幼佳擡起頭,見接過她荷包的是湯圓,正要收回,趙崢已經扭身走開了。她想了想,湯圓是趙崢貼身的內侍,要是趙崢不想要,借湯圓十個膽,他也不敢自作主張。

程幼佳似乎聽到了心底裏,花開的聲音,喜悅如煙花一般,在她的身體裏炸開。

湯圓只覺得自己手裏握著一團可以把他燒得灰飛煙滅的火,一把能割斷他命脈的刀。他戰戰兢兢地跟在趙崢的後面,直到快進飛香殿的時候,他才忍不住哭道,“殿下啊,鄉君會不會,會不會知道啊?”

“知道什麽?”趙崢停下腳步,湯圓幾乎要撞到他的後背上。

湯圓道,“您收了程大xiǎo jiě的藥……和,荷包!”

趙崢扭過頭,斜著眼看湯圓,似笑非笑,朝他手裏捏著的荷包上瞥了一眼,“是本王收的嗎?”

“啊?”湯圓才後知後覺,他頓時手一軟,荷包掉在了地上,他的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來,哭道,“殿下,殿下,您不能要奴婢的命啊,奴婢,奴婢……”

他真是有口難辯。

趙崢理都沒理他,他朝暗處看了一眼,喊一聲,“隨風,你知道要送到哪裏去的!”

隨風從暗處出來,從地上撿起了荷包,左右看看,“嘖嘖”兩聲。他把荷包裏面的碧玉膏拿出來,打開一看,玉瓶裏滿滿一瓶,頓時心喜。他這種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這一瓶碧玉膏,不知道能救他多少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