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程幼佳甚至在心底裏罵姚姝愚蠢, 什麽表哥, 她與趙崢才是正兒八經的表姐弟。皇後是趙崢的嫡母,而她是皇後的內侄女兒。

要不是皇太妃曾經撫養過皇帝, 傅姚姝有什麽資格喊趙崢是表哥呢?

程幼佳唇角含了一絲冷笑地準備看姚姝的熱鬧,看趙崢把姚姝的手拍下去。她以為誰都願意和她哥哥那般護著她的麽?

趙崢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朝賣糖人的老人看了過去, 一身烏七八黑, 沾滿了黑炭的布衣,手上還有黑炭,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手背在鼻子上一擦, 就拿了一個竹簽, 拿翻了,掉了個個兒,把之前捏在手裏的一截放在石膏板上,右手舀了一勺糖稀開始畫形狀。

趙崢皺了眉頭,對姚姝道,“不行!”

他說得斬釘截鐵, 姚姝很是失望,低了頭,沒精打采地“哦”了一聲。

程幼佳很滿意, 覺得這才是趙崢。趙泰和趙佑相視一眼, 看來之前, 他們想多了。趙崢牽著姚姝朝前走去的時候,趙佑和趙泰看著姚姝的背影,略有所思。

幾個人走得累了,便在路邊找了一家賣豆腐腦的,丟了一錠銀子過去,也不要喝豆腐腦,就在那裏坐著。

下人們,去旁邊的茶樓裏拿了茶水過來,讓自家主子解渴。

姚姝想喝豆腐腦,偷偷地朝趙崢瞅了一眼。趙崢一只手撐在膝蓋上,另一只手搭在桌上輕輕地敲,有所感應,朝姚姝瞥了一眼過來,眼神決絕,似乎在說,想都別想。

姚姝只好捧了茶水喝。

“傅姚姝,你居然還沒死!”

一道聲音,如同九天驚雷,憑空而降,朝著姚姝的頭頂砸了過來。她猛地擡起頭,喝到口的水根本來不及咽下,就嗆了出來,來不及看來人,趴在桌子上猛地咳嗽起來。

趙崢舉起的手,頓了一下,還是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在姚姝的後背之上。他淩厲如刀鋒一般的眼神朝著來者看過去。很顯然,坐在姚姝身邊,對她如此呵護,長得又是如此俊秀的少年,此時來者的目光也被他吸引過來,頓時驚得合不攏嘴。

和姚姝一般年紀的兩個女孩子,身後跟了一群下人,一眼看到坐在豆腐腦攤上的這五人,嚇得腿都在哆嗦。其中一個靈光一點的人上前來,小聲地說,“xiǎo jiě,咱們先回去吧,有什麽事,等鄉君回府了再說!”

“什麽鄉君?不過是個撿回來的野孩子罷了,哼,誰知道她那狐媚子娘是怎麽勾引我大伯父的!”

姚姝此時已經緩過勁兒來了。她用帕子搽幹凈了茶水,幸好沒有噴到衣服上。她已經擡起了頭,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孟月嬋和傅鑰。她有些不明白,傅鑰不是被老夫人禁足一年麽?這才過去兩個月,她是怎麽出來的?

聽到傅鑰罵自己的母親,一陣氣血上湧,姚姝的臉已經通紅了。她騰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傅鑰跟前,怒道,“你剛剛說什麽?”

傅鑰嗤笑一聲,真把自己當鄉君了,以前可是只會哭,如今還學會嘴硬了。她是覺得姚姝身邊的這幾個人有幾分面熟的,但她此時怒火中燒,根本就沒有管這些人到底是誰。

應該是和傅鈺玩得好的王孫公子。

“我再說一遍又怎麽了?我說,你母親是狐媚子,只會勾搭我大伯父!”傅鑰見姚姝臉都白了,越發得意聲音大起來,連周圍的人群都被吸引過來了,“為了你母親,居然把我姨母和表姐都送去坐牢,姚姝你也不過是一個野孩子,不配進我侯府!”

姚姝只覺得,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一齊朝自己襲來,她頭一次失去了理智,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沒有做任何思索,便揚起了手。

直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啪”地一聲傳來,姚姝這才回過神來,而此時,她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傅鑰的臉上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五根手指的印子清晰地印在傅鑰白皙嬌嫩的臉上,臉也很快浮腫起來,唇角甚至還帶了一點血痕。

傅鑰也被打傻了,還是孟月嬋,她一直站在傅鑰身邊,最先回過神來,當下就毫不猶豫地擡起手,朝著姚姝的臉上摑去,“賤人!”

姚姝怔怔地,直到一道很大的力度將她拉開,利刃一般的風才,從她面前刮過,斬落了她飛揚起來的一縷頭發,她才醒過神來,只聽到“啊嗷”一聲慘叫,孟月嬋已經朝旁邊的豆腐腦桶倒了過去。

“xiǎo jiě!”後面跟著的丫鬟仆從們都圍了過來,搶救孟月嬋,可她還是一頭朝著桶裏倒栽了進去,幸好那些人手腳快,拉住了她的雙腿,才沒有跌得太瓷實。

可把人拉出來的時候,豆腐花兒掛了滿腦袋都是。滾燙的豆腐腦把她的頭皮燙得生疼,孟月嬋“哇嗚”一聲就哭了起來,之前打人的氣勢一挫而光,只知道指著姚姝叫道,“給我打死她,給我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