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胖管家把自己回絕隔壁孟家邀請的話說了,“侯爺走前囑咐了奴才,這些日子,夫人暫時還是不要出門的好,也不知道隔壁孟家是真心還是假意,奴才只好自作主張,若有不妥,還請夫人責罰。”

胖管家長祿原先是翠微院的管事,父親是早年侯府的老管家,八年前,傅堯俞在江洲那邊尋人,事急又關系重大,才讓他過去的。如今回來,傅堯俞就把長祿直接派在了姚氏身邊,未必沒有幫襯她的意思。

姚家的人再能幹,想要融入侯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長祿做事自有世家的派頭,對姚氏盡心盡責,又幫姚氏敲打過江洲那邊的管事,姚氏自然是很滿意。她從姚家帶了不少人來,將來培養一番,也足以做自己的心腹。

姚氏忙虛擡手,讓長祿起來,“即便侯爺不囑咐,我暫時也不會出門,隔壁孟家這麽說了就算了,以後不出門的理由也不必和人說清楚。”

長祿其實不想說的,實在是隔壁那家的嬤嬤狗眼看人低,說話非常不客氣,拿出那方端硯的時候,說的話讓長祿都沒法拿出來說,長祿一時氣憤,才會說姚氏正在備嫁的事。

姚氏是什麽身份,侯府的下人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正因如此,長祿才知道姚氏在自家侯爺心目中的地位。他豈容一個八品官家的下人來侮辱姚氏?說話自然也很不客氣了。

長祿忙應下來,跟著姚氏這些日子,這個未來的主母行事格外有主見,也非常有分寸,人看上去溫婉,實則性子裏帶著些潑辣,他都是知道的。

姚姝拍了拍手,丫鬟遞了帕子過來幫她擦,她歪過去,鉆進母親的懷裏,問道,“娘,隔壁的孟家,是姨母家裏的那個孟家嗎?她怎麽這麽快就知道咱們進京來了?還邀請我們去吃飯,不會是不安好心吧?”

姚氏摟著女兒,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有些好笑,“遙遙也知道什麽是不安好心了?遙遙怎麽說她是不安好心?”

姚姝癟了癟嘴,輕哼一聲,“女兒自然是知道的啊,小的時候,姨母帶表姐去江洲,說好是請我們去劃船,表姐把我推得摔了,還說我是沒有爹爹的野孩子呢!”

這話,要是放了從前,姚姝是死都不會說的,如今她也算是看出來,侯爺對自己娘親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連婚期都定了。郭嬤嬤還說,侯爺娶母親過去,現成的侯夫人,她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

即便如此,姚氏的眼淚都出來了,她緊緊摟著女兒,淚水滴滴落在姚姝的臉上,“我兒怎麽是沒爹爹的野孩子呢?我兒身份貴重,區區一個八品官的女兒,連給我女兒提鞋都不夠呢。”

姚姝還是很後悔,不該拿這話來招惹母親,忙摟著母親的脖子,哭著道,“娘,娘,您別哭了,是女兒不好,女兒糊塗了,不該說這話!”

姚氏見女兒哭,她忙止住淚,卻有些慌亂,胡亂抹著女兒臉上的淚珠子,“是娘不好,娘應該早點和我兒說,侯爺就是你親生爹爹,你就是侯府的嫡xiǎo jiě,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說我兒是野孩子了。”

那一年姚姝才兩歲,兩歲的孩子是不會有記憶的,發生的事過一晚就忘了。可她的女兒卻記到了現在,可見這件事在她心裏是怎樣藏著的?

姚氏有一陣後怕,她現在有些患得患失,她甚至在害怕,如果傅堯俞一定要與她成親,她為了留在江洲,為了這些年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不肯接受傅堯俞的話,會是怎樣的後果?

突然之間,她有些想見到傅堯俞了。

傅堯俞下了朝之後,被皇帝留下來了。沈蒼生的女兒雖然只是東宮的一個良娣,但也算得上是太子的嶽父。沈良娣又剛剛被診出喜脈來,捂著肚子在太子面前一陣哭泣,太子也只好把江洲的事捅到了皇帝跟前來。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含元殿的東暖閣裏,皇帝換了一身常服,背著手,繞著跪在地上的傅堯俞轉了一圈,“朕怎麽不知道你有了個夫人?你要是敢在朕面前糊弄朕,仔細朕剝了你的皮。”

皇帝的話,雖然說得狠,但新唐的朝堂之上,誰不想被皇帝惡狠狠地罵一頓,越是罵的狠,越是表示受皇帝的重視。

傅堯俞索性從地上爬了起來,地面上沒有灰,比有些人家的炕上都還要幹凈,傅堯俞卻拍了拍手,也不怕把灰拍到了皇帝的臉上,“皇上還記不記得八年前,臣前往南方剿匪時,被人追殺,當時受了傷,又中了摩尼教的毒,當時臣就藏身在普濟寺,那□□太過霸道,恰好臣的夫人從那裏經過,就遭了臣的毒手。”

這件事,皇帝是不知道的,此時聽傅堯俞說起,他兇巴巴地盯了傅堯俞一眼,當時的情況一定是很急的,但為此而把人娶進門,有這個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