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沒有亮,府裏就一陣雞飛狗跳。沈大人帶了兵,把整個姚宅給包圍了,逼著福伯,讓姚氏出來說話。

姚姝要陪著娘親出去,她一張小臉雪白,一雙清淩淩的大眼睛裏滿是恐懼。她好似回到了前世她死的時候那一天,也是被官兵包圍,最後太子親手送她上路。

“遙遙別怕,娘親不會有事的。”姚氏摟著女兒香香軟軟的身體,她心裏雖然也很害怕,但總要讓女兒安心。

姚姝很倔強,一定要和母親一起出去面對。這就好似挑一副擔子,她雖然小,但總能承受一點,這樣一來,娘親就承受的少一些。

姚氏只好牽著女兒的手,領著她一起出去。

她倒要看看,堂堂江洲刺史大人,要拿她們母女倆怎樣?

刺史大人騎著高頭大馬,正對著姚宅。門外,除了刺史大人帶來的府兵,街道兩側,還有眾多看熱鬧的民眾,對著姚宅的大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些府兵穿著皮甲,手裏拿著刀槍,還有一排弩手蹲在後面,把整個姚宅圍得水泄不通。

姚氏才到門口,看到這樣一副情景,臉色就唰地一下,失去了血色,連戰都站不穩。只是,她想到女兒,女兒的小手還在她手中握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地走到門口,給沈蒼生這位父母官行禮,“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民婦失禮了!”

沈蒼生盯著這個把自己兒子迷得神魂顛倒,多年不忘的女子,冷哼一聲,二話不說,指著姚氏下令,“給我把這個妖婦抓起來,待本官帶回衙門好好審訊!”

姚氏心頭大亂,五六個府兵朝著她圍了過來,她不由得朝後退兩步,問道,“不知民婦到底犯了何事?還請大人明示!否則,民婦死也不服!”

“哼!”沈蒼生鄙夷地盯著姚氏,不得不承認,姚氏的姿色的確是男人的恩物,只是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婦人,害的他兒子半身不遂,就足以死一百次,“姚氏,我且問你,你既然是寡婦,證明你也是有丈夫的,你女兒為何隨你姓姚?”

姚氏身子搖搖欲墜,貝齒緊咬著唇,眼中已有盈盈淚滴,無話可答。

“我再問你,你既已與山東孟氏結親,為何會被退婚?”沈蒼生大笑一聲,指著姚氏,“一個□□□□,本該在八年前就被浸豬籠,仗著江洲姚氏的名頭,活到如今,姚氏,本官今日為正風紀,把你沉塘,你可服?”

姚姝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難道今生她母親照樣逃不過一死,若是如此,她寧願母親和前世一樣抑郁而終,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站在世rén miàn前,接受沈蒼生的這種道德審判。

母親有什麽錯?母親已經夠苦了,為什麽這些人還不能放過她?

“娘……”姚姝悲悲切切地哭起來,姚氏暫時顧不上沈蒼生,既然事已至此,此時此刻,對姚氏來說,她不怕死,她只是舍不下自己的女兒,她還這麽小,若是可以……,她將女兒抱在懷裏,在女兒的耳邊輕聲說,“遙遙,別怕!要是娘回不來了,就讓福伯把你送到普濟寺,找弘一法師,跟他說,八年前,他欠了娘親的一命,讓他回報在我兒身上即可。”

“弘一法師?”姚姝流淚搖頭,哭道,“我不要去普濟寺,我只要娘,遙遙不能和娘分開。”

沒有人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姚氏這種女人,養出來的孩子,將來也是禍水。

沈蒼生指著姚姝,“把她也一並帶走,□□之女,為婢為妓,將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姚氏的全身僵硬,她緊緊摟著自己的女兒,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盯著沈蒼生。她命不好,沈蒼生要她死,浸豬籠沉塘,她都認了。可他要對付自己的女兒,這是姚氏的逆鱗,她苟活於世,都是舍不下自己的女兒。

“沈大人,無論您要民婦如何去死,民婦都無一字怨言,還請沈大人饒恕我孩兒一命,來世民婦做牛做馬報答沈大人的恩情!”姚氏推開女兒,她後悔帶著女兒來前院,此時她跪在沈蒼生的面前,腰背筆挺,卻直直地拜了下去!

“不必多說,帶走!”沈蒼生看都不看姚氏一眼,只斜斜地掃了一眼姚姝,眼中鄙夷之色毫不掩飾。

小小年紀,眉眼帶俏,將來必定是禍水,上天有好生之德,沈蒼生已經決定饒這孩子一命,姚氏還不滿足,還想如何?

兩個府兵捉住姚氏的胳膊,姚氏拼命掙紮,口中喊道,“沈大人,可否把我孩兒送到普濟寺?讓她常伴青燈古佛,聆聽佛音妙法,一生不出普濟寺,民婦也願意!”

“娘,娘!”姚姝拼命地朝姚氏撲過去,一個府兵卻拎著她的後頸,她就像離水的魚兒,掙紮的越多,只能死的越快。

“住手!”

一聲爆喝傳來,一匹健馬已經越過人群沖了進來,姚姝用淚眼去看這人,只看到眼前一晃,這人的馬鞭一甩,馬鞭狠狠地抽打在捆住她和娘親的府兵身上。姚姝朝著娘親的懷裏撲過去,姚氏也緊緊地摟住她,此時再也忍不住哭起來,喊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