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又一年

五郎這句話說的太對了,連蔓兒暗暗點頭。

連守義被張氏的娘家兄弟給揍了,連蔓兒幾個都是心裏暗樂,而三十裏營子的村民們,也多說連守義這是自找的。

“泥人還有個土性那,連家老二等鼻子上臉,不能怪人家打他。”

而在連蔓兒家裏,吃過了晚飯,幾個孩子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上房東屋裏,就剩下連守信和張氏兩個。

張氏就打量連守信。

“看我幹啥?”連守信發現了,就問。

“孩子他爹,今天這個事,你咋看啊?”張氏有些小心地問道。張慶年兄弟打了連守義,張氏怕連守信心裏有啥想法。

“還能咋看。”連守信就道,“這個事,擱誰,也都得說是他二伯不對勁。沒有那麽說話的。這要是擱別人家,就在席上就得鬧起來。”

“打了就打了吧。他二伯這個人,跟他咋說,他都不疼不癢的,要是打了這一頓,能消停點兒,也是好事。這是在咱家,他胡說八道地,他大舅他們就算打他,那手下也能有個準頭。要是他這脾氣不改,啥時候跑外頭也犯渾,人家對他可沒啥客氣的。”

張氏聽連守信這樣說,心裏那一點小小的擔憂就散了。

而連守信這樣說話,是有因由的。這還是上次連守義他們去服勞役時候的事,是裏正告訴連守信的。服勞役的,自然不只是三十裏營子。甚至不只是青陽鎮的人。就有一回,連守義因為說話不注意,惹了別的鎮子上的人,人家當場就不讓了。若不是三十裏營子一起去的人攔著、勸和,連守義那次就得挨揍。

“以前他二伯在家裏的時候,還沒這樣。就是在太倉待了那一年。毛病不咋地就多出來這麽多。”連守信又皺眉道。

“在太倉那邊,不是借人家光,手裏有點權勢嗎,當大老爺,那可不就是愛說啥說啥,人家還都得捧著他,說他說的對。從太倉是回來了。脾氣也養成了。”張氏就道。

夫妻倆說了一會話,張氏又出門看連蔓兒和連枝兒那邊已經熄了燈,這才回來,也將燈熄了,夫妻倆上炕睡覺。

夜色漸濃。大多數人家都睡了,不過,村子裏還是稀稀落落地有幾點燈火。

連家老宅上房東屋,就還亮著燈,連老爺子和周氏誰也沒有躺下,就坐在燈前,唉聲嘆氣的。

“……這把老二給打的,血葫蘆似的。老張家是陽棒了,這放以前。他們家哪敢啊。”周氏絮絮叨叨地數落著,連守仁被打,周氏還是有些心疼的。而且,張家是上門來,幾乎就是在她們眼前打的人,周氏這心裏。肯定舒服不了。

“老四媳婦不是個東西,這是記仇,肯定是她背後挑唆的,讓她兄弟來打的老二。……這是打給咱看那。這就是不能打咱倆,要是能打,估計也打了。那張家老頭,說話好像挺敞亮,一口一個老哥哥、老嫂子地叫咱,你沒看他,那正經是一臉兇相啊。”

“當初就是你著急給老四定媳婦,說啥怕晚了,定不上。還說啥,跟老張家知根知底。今天後悔了吧,那是啥人啊,沒老沒少,一點規矩都沒有,跟那胡子似的。”

“你沒聽老張家那媳婦吵吵的是啥?她那哪是跟老二媳婦說理啊,她那是打我的臉啊。老四媳婦有能耐她自己來跟我說,讓她娘家人出頭她算啥……”

“得了得了。”連老爺子聽的有些不耐煩,就朝周氏擺手道,“今天這事,該咋說咋說,是老二不對。換了是誰,這個事也得鬧個明白。”

“照你那麽說,他們還打出理來了?”周氏就道。

“誰讓人家占著理啊,咱腰板不硬那。”連老爺子就嘆息道。

“占理咋了,他還得理不饒人了?”周氏就道,“以前咱都不說了,老四分家以後,日子過起來了,過年過節地往那邊捎東西,哪回少了。這還是擺在明面上的,背地裏,老四媳婦不定咋往家裏摟那。”

“別說那用不著的。”連老爺子就道。

“我猜逢的不對?我這還往少裏猜了。”周氏眯著眼睛瞧了連老爺子一眼,就道,“老四那一股,都心狼,記仇,跟咱們不親。五郎、蔓兒那幾個孩子,也都往他姥爺家裏使勁。給咱送點東西,都抽筋拔骨的。”

“不讓你說,你還總嘮叨個啥?”連老爺子煩躁起來。

周氏哼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哎……”連老爺子長長的嘆息,“老二啊,嘴沒個把門的,真讓人操心。”

燭台上的蠟燭已經快燒到盡頭,火苗忽明忽滅地跳動的厲害,周氏又看了一眼連老爺子,招呼一不打一聲,就將蠟燭吹滅。

屋裏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咋還把燈給吹了,我還這坐著那。”連老爺子就抗議道。

“你摸黑坐著吧。”周氏就道,“這蠟燭不得花錢買,你手裏有幾個錢,還當你是個大財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