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冬小麥

看到趙文才的這份口供,連蔓兒就知道,趙文才肯定也得到了消息,太倉那邊垮台了。至於以前趙文才口供反復,一會說事情和太倉連家有關,一會說沒關系的,那是趙文才使用的小伎倆。趙文才一開始說出連守仁和連守義來,是盼著錦陽縣能忌諱著太倉那邊,放他出來。

結果,錦陽縣的知縣沒買他這個帳。趙文才就有些慌張,想要開脫了太倉那邊,好讓太倉那邊保他出來,可是又心不定,才會一邊托人去太倉那邊,一邊口供反復。

而現在,連守仁和連守義被下了大牢,趙文才對太倉那邊沒有了指望,他就想將罪名都推給太倉那邊,將自己給洗脫出來。

什麽叫“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復小人心”,這就是。

對此,連蔓兒一點都沒有驚訝。

五郎給了那來報信兒的差人一個極厚的紅封,又著實用話籠絡,那人拍著胸脯保證,若是衙門裏有風吹草動,立刻就來回報。又讓五郎放心,說是縣衙裏上至知縣,下至小吏,心都在他們禦賜牌樓連家這裏,不用擔心趙文才小人攀扯,走的時候還讓五郎有事盡管吩咐他。

之後,五郎又帶著人往縣裏去了一趟,和知縣說了半天的話才回來。

連蔓兒在家,幫著張氏料理家務,表面上似乎有些緊張。其實她心裏還是有底的。

五郎從縣裏回來,一家人少不得又聚在一處。這次,連守禮、趙氏和連葉兒也趕了過來。太倉那邊出了這樣的事,連守禮一家自然也聽到了消息。都有些著慌。

“哥,知縣那邊怎麽說?”連蔓兒就問五郎縣衙那邊的情況。

“太倉那邊有行文過來,”五郎就道。“要提三伯和咱爹去太倉問話。”

五郎的這句話,猶如一道炸雷,一屋子的人差不多都慌了。

連守禮慌了手腳,趙氏和連葉兒就都哭了。

“蔓兒姐,這可咋辦?咱這是招誰惹誰了,咱老老實實過日子。他們當官,貪錢。咱一文錢的好處都沒得過他們的。他們做壞事,咱們隔著這麽老遠,咱都分家了,關咱啥事啊?”連葉兒就坐在連蔓兒身邊,又氣又急地抱怨。

“那官府他還管這個!”連守禮嘆氣道。“咱倒黴唄,攤上了。”

“這算啥事啊,啥好光兒都沒借著過他們的,凈禍害咱了。在家的時候禍害咱,這大老遠地走了,他們還禍害咱。”連葉兒就苦了臉,“攤上這幫親戚,咱算是倒了血黴了。”

誰說不是那,連蔓兒心裏也有氣。

連葉兒這樣說話。連守禮和連守信誰也沒有出聲斥責她。

“她四嬸,”趙氏就沖著張氏哭著央求,“這大老遠的過去,再進了衙門,這不死也得掉一層皮啊。她四嬸,五郎。好歹想想辦法吧。要是孩子他爹有個好歹,我們娘兒倆也不能活了。”

連葉兒也哭,連守禮低著頭不說話。

這一家三口心裏都明白,太倉那邊要提人,連守禮恐怕是逃不過。而連守信卻不一定。因為連守信家有禦賜的牌樓,還有五郎這個秀才。

最倒黴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

“五郎……”連守信心裏也有點慌,但是他確實比連守禮要有底氣,就期盼著看著五郎。

“三伯,三伯娘,”五郎開口道,“你們先別著急。我跟知縣那說了,三伯和我爹,誰都不用去。”

一屋子的人就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連葉兒三口,那感覺就好像是撥開烏雲見月明一樣。

“五郎啊,嬸子謝你,嬸子給你磕頭。”趙氏站起身就要給五郎下跪。

連枝兒和連蔓兒在旁邊,忙將趙氏攔住,扶著她又坐到了炕上。

“五哥,我給你磕頭。”連葉兒動作卻快,趁著大家都勸趙氏的工夫,就撲通一聲跪下,給五郎磕了個頭。

“葉兒,你這是做啥。”五郎自然不肯受她的頭,忙將身子讓開。

連蔓兒就忙放開了趙氏,又去將連葉兒拉回到炕上坐了。

禦賜牌樓保的了連守信,卻保不了連守禮。連守禮能夠免提,自然是五郎這個秀才的面子。不然,誰管他是冤枉不冤枉。

“那邊是犯了啥株連的罪了,咋還要提我和你三伯那?”連守信就問。

“是那邊貪了錢,數目挺大的。”五郎就道,“我跟知縣大人說了,咱這兩家,沒得過他們一文錢,有限的那幾次來往,蔓兒那都有賬。一會咱還得請幾個鄉親,給咱簽一份保書,知縣大人那邊再幫咱擔待擔待,這次就算支應過去了。”

“麥種那案子,趙文才招了供,把責任都推給太倉那邊了。正好太倉那邊派衙役過來提人,就讓他們把趙文才父子倆帶過去,上太倉那邊的衙門去對質去。”

五郎將縣衙那邊的情形大致都說了一遍,就忙著張羅請人來給連守禮和連守信簽免提的保書。這並沒有費什麽周折,畢竟他們兩家和太倉那邊的來往實在有限,大家夥心裏都明白是咋回事,而且連蔓兒家分家之後,在村裏很結了一些善緣,她家日子蒸蒸日上,一個禦賜的牌樓,一個秀才,大家都願意做人情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