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姐妹

是啊,他們能做什麽,要怎麽做?

大家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遇到有關上房的事情,連守信的決斷力就會打一個對折,而連守禮,連蔓兒感覺他應該也是差不多的,甚至還不如連守信。

“這件事,咱不好直接插手吧。”五郎就道。

“對。”連蔓兒點頭。

連老爺子不是個糊塗人,即便能被蒙蔽一時,也不會一直被蒙蔽十幾、甚至幾十年。尤其是期間,還經歷過武家人的變臉。連老爺子對武家是什麽樣的人家,應該是清楚的。那他還是將地租給了武家兄弟,是不是說,他的心裏已經有所打算。

連老爺子覺得武家兄弟性子變了?

連蔓兒暗自搖頭。不過做人不能武斷,即便這個可能性很小,還是將它看做是一種可能性吧。

而另一種可能性,就是連老爺子深知武家兄弟的性情,把地租給他們,也預計到了結果。這是連老爺子憐惜武家兄弟的貧窮,在幫扶他們。

如果是後一種情況,他們貿貿然地行事,那就有違連老爺子待人厚道、寬和之道。

“爹,這個事,咱跟我爺,就有啥說啥。那地是我爺的,咱該說的都說了,最後到底是咋辦,那還得聽我爺的。”連蔓兒就道。

莊戶人家有一句土話,叫做“幹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這就是說,你為別人做事的時候,首先得揣摩這個人的心意,和了他的心意,你做的事才能讓他滿意。如果不和他的心意,你即便是一番好心、累死累活,最後也落不了好。

很直白、樸素,卻放之四海皆準的一個道理。

連守信和連守禮,在還沒有分家,作為連老爺子家裏的一份子,他們都不能左右連老爺子的決定。現在分家另過,他們更沒有立場去替連老爺子做什麽決定。

告訴連老爺子,武家兄弟又要賴租子了,到時候,聽連老爺子說怎麽辦,他們再給出力也不晚。

“還是我家蔓兒的腦袋瓜好使。”連守信就笑道,“可不就該這麽辦嗎?”

將這件事情放在腦後,吹著絲絲涼風,看如水月光,大家夥的心情又都歡悅起來。

“哥,小七,你倆學了啥詠月的詩啊、詞啊的,給咱大家夥背幾首聽聽唄。”連蔓兒就提議道。

“這個好。”連守信立刻道。他最愛聽兩個兒子背書,即便他很多時候,都不能聽懂,但只是那麽聽著,就覺得心情舒暢,一天的勞累、所有的煩惱都能煙消雲散。

“五郎,小七,挑好的背背,也給你三伯、三伯娘聽聽。”張氏也道。

“那我先背個簡單的。”小七機靈,先站了起來。

五郎就笑,他知道小七要討巧,作為哥哥,他當然不會和小七爭。

“床前明月光……”小七站起來,背著手,合著音韻背誦道。

這個年代念誦詩詞的時候,要根據音韻、抑揚頓挫那麽地念,先生就是那麽教的。一開始,連蔓兒聽著還有些不習慣,後來,不僅習慣了,還喜歡上了這種念法。古詩詞,本來就是能合著音樂吟唱的,此時雖沒有絲竹之聲,聽著小七略顯稚嫩的嗓音,也是一種享受。

小七背的是四句絕句,淺顯易懂、膾炙人口。背完了,小七就坐下了。

“哥,該你了。”小七對五郎笑著道。

五郎擦了擦手,站了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五郎比小七年長,讀書又刻苦,對詞中蘊含的種種意思,悟的更為深入、透徹。這首水調歌頭,瀟灑中帶有一點點的秋天的涼意,蘊含了詞人對人生的感悟和仿徨,最後都歸結到對親人的思念上。

五郎的誦讀,將這些都體現的很好。這就不是死讀書,死記硬背,而是真正讀懂了書。連蔓兒坐在那,不由得越聽越高興。

一首水調歌頭背誦完了,五郎回到椅子上坐好,大家這才回過味來。

連守信看看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魯先生說今天晚上回來不,都這個時辰了,咱得去路上迎一迎。”連守信道。

今天八月十五,山上也放了一天的假。魯先生前幾天接到一封信,今天就去錦陽縣城,說是去看望朋友了。連家本來是打算讓五郎陪著去的,魯先生沒答應。後來,連蔓兒她們就給魯先生雇了一輛馬車,給足了費用,讓那車夫一切都聽魯先生的,給的錢若有富余,就當是賞給那車夫的,若是不夠,回來連家加倍給添上。

連蔓兒還拿出幾個碎銀子,裝了個錢袋,讓五郎給魯先生花用。

“這個時候沒回來,怕是今晚上就住縣城了吧。”張氏就道。

魯先生一人在這,難得和朋友相聚,又是中秋佳節,多盤桓些時日,那也是人之常情。

雖是如此,連守信還是帶著五郎去村口,往去鎮上的官道上迎了一程,沒有迎到魯先生,這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