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求上門來

趙文才竟然登門了。連蔓兒和張氏在屋裏交換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都知道,張文才來他們這,那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面人,何況還有趙秀娥和二郎的關系在那裏擺著。因此,雖然對趙文才的印象並不好,連守信還是將人讓了進來。

趙文才一進來,就先把手裏的兩包槽子糕放櫃子上了。

“老趙大哥,你這是幹啥?”連守信忙阻攔道。

“……就兩包槽子糕,自家鋪子裏的東西,給孩子們當個零嘴吃吧。”趙文才陪笑道,“老四兄弟,你要是不收下,可是瞧不起你大哥我了。”

趙文才與連守信拉扯了半天,最終還是連守信讓了一步。因為不這樣,他們兩個就沒完沒了了。

論起來,趙文才和連守信是同輩,而趙文才年紀居長,他給連守信送禮,這並不符合親戚來往的規矩。而且,現在不年不節的,也不是送禮的時候。

趙文才這肯定是有事相求。

連守信將趙文才讓到炕上坐了,就不鹹不淡地嘮起了閑嗑。連蔓兒和張氏則在旁邊燙衣裳。她們收洗了兩件繭綢的褂子,漿洗過後,還需要熨燙。

這個年代,沒有電熨鬥,但是這不耽誤人們追求利落和美觀。熨燙衣裳,她們采用烙鐵。烙鐵一般有長長的手柄,端部是大致成三角形的一塊厚鐵板。將厚鐵板放入火中燒熱,然後在需要熨燙的衣裳上墊上打濕的布料,隔著這塊布料,既能將衣裳熨燙平整,又不會損毀衣料。

連蔓兒覺得後來的電烙鐵,以及蒸汽電熨鬥,都應該是從這種原始的熨燙衣裳的方法上吸取了靈感,而發展創造出來的。

娘倆就這樣一邊熨燙衣裳,一邊聽連守信和趙文才說話。

趙文才為什麽找上門來,還用這樣討好的姿態,其實一家人心裏大概都有譜。

捕快和債主收屋、搜刮趙秀娥嫁妝的事,趙家吃了虧,對連家恨的不行,將連家的上八代的祖宗都給罵了個底掉。後來趙家還來了兩次人,氣勢洶洶的,要連家或是拿錢或是拿物,賠補趙秀娥的損失。連老爺子和周氏沒有出面,只讓連守義打發了他們。

這麽鬧騰,趙家和連家已經是撕破臉了。

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趙秀娥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一天兩天,或者一個月兩個月還可以,卻不可能一輩子在趙家住下去。

只要趙秀娥不想改嫁,就要回到連家來。

可是連家氣趙家不留情面,趙秀娥不賢不孝,對趙秀娥不聞不問。

連蔓兒和張氏都猜,這是趙家寸不住了,要送趙秀娥回來,卻拉不下來這個臉,要連家給他們一個台階下。說起來,唯一與趙家沒有正面沖突的連家人,也就是連守信這一股分家另過的了。

趙文才這次來,肯定是要連守信出面調和。

連家其實一直在等趙家托來人說和,沒想到趙文才親自來了,還送了禮,把姿態擺的這麽低。

單單是因為情勢所迫嗎?

“……公公欠了錢,要兒媳婦用嫁妝償。……說啥是二郎他老舅借的,早晚得還。這有這麽借錢的嗎?我閨女嫁進連家,還得用嫁妝給婆婆的兄弟還債?”趙文才說的字字血句句淚,“……老四兄弟,這個事你給說句公道話,這天下走到哪,它有這樣的理?”

連守信能說什麽,他只是聽著,最多含含糊糊地發出一兩聲毫無意義的嗯嗯哦哦。他是個厚道人,雖然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但是他心裏覺得這事情辦的不地道。因為做這些事的是他的哥哥們,他還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趙家。

但是,發生了那麽多的事,連守信是從來都不肯在妻兒面前說自家父母或者兄弟半句壞話的,更何況在趙文才這個外人面前。

趙文才如果想讓連守信附和他的話,他就打錯了主意。

連蔓兒和張氏對視了一眼,娘倆偷著抿嘴樂了。

趙文才說到最後,長嘆了一聲。他說了一大車的話,可連守信連一句整話似乎都沒說過。

“老四兄弟,你給評評這個理。”趙文才一定要連守信表態。

“老趙大哥,”張氏這個時候接過話頭,“這事你別問我們當家的。你也知道,我們分家另過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各家吃各家的飯,管各家的事。他二伯家有啥事,人家也不能跟我們商量。我們當家的這個人吧,他就這個老實的脾氣。他二伯家是大的,我們當家的是小的,啥事也沒我們當家的說話的地方。”

“對,”連守信立刻點頭,給趙文才的水杯裏又加了點水,“老趙大哥,你喝水。”

連蔓兒也覺得張氏這些話說的好。別說張氏和連守信沒同情心,凡事都要分人。若換做是她,可能根本就不會聽趙文才講這些,早把他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