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筆爛賬

“這是沒有的事!”連老爺子和連守仁急忙否認。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秀才相公,連老爺子,我們這可給足了你們面子。你們說,這事怎麽辦吧?”一個官差就道。

連蔓兒很惱火,她倒並不相信是連老爺子捎信讓連守義跑的。她認為,肯定是連守義知道葡萄酒出事了,他怕擔事,所以跑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就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已經分家出去的連守信,聽說家裏出事,把蓋房子的事立刻放下,就跑了回來。同是聽到傳信,連守禮急匆匆地應連老爺子的召喚回來了,可當事人連守義,卻腳底抹油,溜之乎了?

連守義太聰明?連守信和連守禮太傻?

此刻,連蔓兒深刻地體會到,責任心的重要。一般的來說,多是家中的長子,或者排行在前的兒子因為被寄予了厚望,所以責任心重一些,但是這並不是絕對的。而具體到連家,老大連守仁和老二連守義,都是很“聰明”的人,可他們對連家這個大家庭似乎並沒有多少責任心。反而是排行最末的連守信,責任心爆棚。

連蔓兒曾經很認真地思考過,造成這種情形的因素。她覺得,這與連家的家境變化有一定的關系。連守仁和連守義那個時候,連家正處在最富裕的時候,那個時候連老爺子也年輕,能夠為妻兒撐起一片廣闊的天空。可到了連守禮和連守信的時候,連家的家境大不如以前,連老爺子年紀也大了,負擔卻更重,他需要兒子和他一起來支撐家業。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環境塑造了性格?

連蔓兒在板凳上挪了挪,同時將思緒從這個復雜的哲學問題上,拉回到當前迫切需要解決的實際問題上。

大家都看著連老爺子,正如官差說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連守義跑了,連家還在。這事要怎麽扛,得聽連老爺子這一家之主是怎麽說。

連老爺子正在吧嗒吧嗒的抽旱煙,他需要借此來平復自己的心情,好好想想,連守義的爛攤子要怎麽收拾。

徐家的人和官差找上門來,他告訴他們,葡萄酒的事跟連家無關。但是徐家的人說的清楚,當初賣給他們葡萄酒的是兩個人,一個是何老六,一個就是連守義。何老六更是把責任都推到了連守義的身上,說他不過是幫著跑跑腿。

連老爺子讓四郎去叫連守義回來,是想讓連守義和何老六對質。至於連守義因何老六釀葡萄酒得的利,也就是連守義交到周氏手裏的那三十兩銀子,他願意如數退還。

可是,連守義嚇跑了,沒人來和何老六對質。何老六是個二流子似的人物,比何氏還要滾刀肉,他家的錢財也被他敗的精光,他一口咬定連家是主犯,連家有房有地,拖家帶口,處境變得很不利。

連老爺子覺得嗓子眼有些發腥,只得狠命地抽煙。

“……都說連家的葡萄酒,那是說我分家的四兒子的。他們釀的葡萄酒,都賣給了府城的沈家。”連老爺子放下旱煙袋,終於開口說道。“府城的沈家,就是沈皇後的娘家,現在山上修著廟的那個。”

說到沈家,不管是官差還是徐家的人,都沒有吭聲。這些話,剛才連老爺子已經說過了,也正因為如此,再加上連守仁是個秀才,他們才沒有一進門就拿鏈子鎖人。

“老四,你們釀的酒,除了賣給沈家,還賣給別人沒有?”連老爺子故意問連守信。

“沒有。”連守信忙道。

“他老何家釀的酒,是他老何家的,沒有我們老連家的事。”連老爺子就道,“你們幾位,買酒也是上他家買的是不是,可沒來見過我這個老頭子?”

“老爺子,這話你都說了好幾遍了。我們買酒,是在何老六家買的,當時賣酒的可不只何老六一個人,你二兒子連守義,說那酒是他釀的。還跟我們說,連家釀的酒沈家都搶著買,他那酒,就是連家的酒。”徐家的管事就道,“何老六,你說我說的是假話不?”

“不假不假。”何老六蹲在地上,露出半張臉來,諂笑著道,“賣給徐大爺的酒,那就是我姐夫釀的,我就是個跑腿的。”

“老爺子,你聽聽,這回你可推不掉了吧?”一個官差就道。

連老爺子一口氣悶在胸中,他知道,連守義不在,跟何老六扯是扯不清楚的,就是扯清楚了,最後結果也還是差不多。

“這樣吧,我們東家講究個和氣生財,就給你們一個面子。把我們損失的銀錢包賠出來,要不,就讓我們把人帶走,啥時候賠了銀子,啥時候把人給你們放回來。”

徐家這樣,在他們看來,也是退了一步。當初就是因為聽說沈家在三十裏營子的連家買了葡萄酒,他們才來這打聽。他們當然也打聽到了,何老六的酒並不是正宗,是從連家偷學的釀酒的法子。但是因為何老六是連守義的小舅子,連守義和釀出葡萄酒的連守信是親兄弟,他們認為何老六這酒很值得買,就以每斤一錢五分銀子的價格,將何老六家的酒都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