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已成殤(1)(第3/3頁)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殺了你的大哥,若再重回一次我亦不悔那一箭。”

最後一句涼薄的話落下,衛雲兮眼前已經一片模糊。他的身影消失在曲廊回轉間,再也找不到。衛雲兮緩緩跌坐在地上,地上冰冷,冷透了心底。她想要笑,眼淚卻簌簌滾落。

好,好,怎麽能不好?!這條他為她選的路那麽周全安穩。細心地想到了秦七用得稱不稱心,巴巴地千裏將他們帶來北漢。一句天下間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生生斷了兩人的生死情分。

她腦中一片空白。她猜得出他送她入雲倉城的用意,南楚已不能再待下去,一行人除了北漢蕭世行處再無別的有力庇護。可是她百般思量卻猜不出他今日決然的心思從何而來。只有他那涼薄的話一遍遍在腦海中翻滾,像一把尖刀反復地狠狠地刺進心裏,刺得鮮血淋漓。

蕭世行可托付?!她吃吃地笑了起來。她自然知道蕭世行為人爽直磊落,是個真君子。她一心想助他奪得天下以報仇,可是他和她之間的事與蕭世行又有何半點幹系?

一句可托付,他便撇得幹幹凈凈不成?是她太高估自己,還是她太低估了他?她只要他一句話,就不會再恨他。可偏偏他還這樣百般地躲著她?是生怕她回頭去尋他那一箭的仇不成?還是對著她那一巴掌他心有怨懟?

衛雲兮笑著笑著,心卻已成殤。

他一字一句,分明已與她斷了個幹幹凈凈。這到底是為什麽?又是為了什麽?……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所有。

衛雲兮又病了,纏纏綿綿病榻不見好轉。小香急得東奔西走,為她煎藥熬煮。秦七最擅開解,得了空便坐在她床榻邊,溫聲道:“娘娘不必難過。如今到了北漢與皇上再無瓜葛。奴婢之前得了娘娘許多體己,這次過來都帶來了,就算是白手起家也會讓娘娘過得安穩的。”

衛雲兮聽著秦七嘮嘮叨叨,說著她聽不明白的話神思不禁飄渺。可一旦秦七不說了,她又覺得心裏慌得很。

殷淩瀾就是她心裏的一道魔障,一低眼一擡頭都會想起。就算是吃飯喝藥,一轉眸,眼中的淚也會毫無預兆簌簌滾落。東方晴診了幾次,說道她眼疾又重了,若再這般時不時落淚以後就瞎了。

衛雲兮輕彈眼角的淚,只是笑。瞎了也好。與其那日眼睜睜看著他轉眼離開,還不如當初那一刻就瞎了眼。

衛雲兮的病時好時壞,天卻漸漸轉晴。北漢的春天比南楚來得爽利一些。雨就是雨,晴天便是晴天。山莊中的花草都抽出了新芽,看樣子又是生機勃勃的一個春天。

蕭世行去了京都,漸漸有了消息回來。衛雲兮果然料得不錯。皇太後秘不發喪是有她深深的顧慮與考量。蕭世行一到京都,皇太後便即刻召他入宮密議。十日後,北漢少帝的駕崩消息這才正式公之天下,一連三日舉國皆哀。

放眼如今北漢皇室,子嗣空虛,幾位皇子皆過於年幼不堪大任。如何立下一任皇帝成了至關重要的一個關鍵所在。而蕭世行的能力與實力皆是這皇位的不二人選,唯一的阻礙便是他是異姓王。

可是北漢百年前建國,皇帝亦只是由幾家大的世家部落推舉而出。初初幾年中還有禪讓之事。只是這近幾十年學了南楚,便漸漸只把控在耶律一族中。可如今耶律皇家因得內鬥嚴重早就不如當初的興盛,而這皇權到底花落誰家,誰也不曉得,誰看起來都有機會。

蕭世行送來的密信中未曾提及這些大事,只問候她身體如何,又知她眼疾加重,特命人送來一盒從西域進貢來的藥丸,聽說是沿海漁民出海捕魚的時候殺了巨大的海魚,將它的眼挖出再加了各種秘藥煉制成丸。一日一服,可治眼疾。因得這藥得來不容易,可謂一丸百金,小小一盒藥,當真是千金難買。

東方晴看過亦是嘖嘖稱奇。衛雲兮心傷之余也心中感動,便開始日日服用。不知是這藥丸有用,還是她終於漸漸擺脫心中陰霾,眼睛也一日日好了些,不會再動不動流淚。只是她的一雙美眸從此水霧聚攏,看過去迷迷蒙蒙,多了幾分神秘淒迷,越發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