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舊恨已了(2)(第2/3頁)

他終究還是問了。

衛雲兮回頭,淡淡道:“終有一日,妾身會告訴殿下今日與皇後周秀說過的每一個字。”

長褚元年十月的寒秋似來得格地寒冷,秋雨一陣一陣下著。整個楚京中籠罩在陰冷之中。街道上泥濘不堪,偶爾見行人匆匆而過,除此之外,楚京中的大街小巷最常見的便是各色的說不出來路的士兵。

這些士兵有禁軍、京畿護衛營、不知哪個州縣調來的州兵……各色的士兵踏過街巷,那沉重整齊的步伐好像踏在了人的心裏。可是這還不是最令人害怕的,所有京城百姓最害怕的就是看見那一隊錦衣龍紋的護衛,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迅捷如豹地滲入每一個胡同,每一處意想不到的民居。

只要他們所到之處,就能聽見淒厲的哀哭聲,或者聽見不甘的怒罵聲。可最後,所有的聲響都會統統湮滅,只留下那空蕩蕩的屋子,或者桌椅凳被踢翻,或者桌上還留著一碗熱騰騰的面,那是妻子給東躲西藏的丈夫煮好,卻還未來得及吃的午飯。

所有京城的人都開始議論龍影司的全城搜捕。有的人說,這是龍影司殷淩瀾在踐行皇後周氏逼宮變亂時候發下的重誓。他說過,每個不投降的叛軍家眷,他要親自一一處置。也有的人說,如今皇上眼看著就要大行,而如今的太子殿下好像又不喜龍影司,他在證明自己的重要……

種種謠言在京城中流傳開來。只是哪一種謠言都無法撼動龍影司的緝捕和行動。

八匹馬拉著鎏金馬車飛馳駛過寬闊的街道,照例向著皇宮而去。馬車的車簾圍得密密的,車廂裏溫暖如春。殷淩瀾斜斜依在了錦墩之上,眼眸半垂,似在想著什麽。

挽真悄悄掀起車簾,頓時一股冷風灌了進來。殷淩瀾卻是一動不動,好像已是睡了。

“公子。”挽真低聲喚了一聲:“方才龍影衛來報,京城中已沒有了叛軍余孽。”

“嗯。”殷淩瀾淡淡應了一聲,似漠不關心。

挽真心中不由嘆了一口氣。公子的心思她如今越來越難猜了。這一次全京大搜捕亦是他親自下了令,親臨督促,逼得整個龍影司上下如臨大敵,不但怠慢一分,如今到了最後收官,他卻又仿佛厭了,不理不睬。

挽真看著他長袖中似在把玩著什麽,神遊天外。忍了幾日的心中不平,猛的脫口而出:“公子,衛小姐已經在建王府中快十日了!”

殷淩瀾手中一動,終於擡起黑白分明,冰雪似冰冷的眼眸,淡淡看著挽真。挽真心中的不平被他這麽一看,心中所有的話仿佛頓時消失了蹤跡,只能喏喏地低了頭。

可是她一想到衛雲兮柔柔弱弱的衛雲兮被關在了建王府中,她心口就堵著一口氣,恨不得拎著華泉,帶著龍影衛殺了進去,把衛雲兮搶出來。

“公子!你可想到了救衛姐姐的辦法沒有?”挽真鼓起勇氣,上前揪著他的長袖道:“衛姐姐說了,她有機會會逃出建王府的!公子……”

“啪嗒!”一聲,從殷淩瀾長袖中滾落一方木盒,那木盒很精致,四面雕了龍紋,漆了金粉。

殷淩瀾把盒子撿起,只冷冷看著,對挽真的話似沒有聽到。

“公子,這是什麽?”挽真從未見過這個盒子。

“解藥。”殷淩瀾淡淡地道。他手指一彈,那木盒就緩緩打開,露出裏面用蜜蠟封著的一丸藥丸。

挽真睜大眼睛,這就是解藥?就是讓公子十年來身不如死的解藥?可是為什麽公子還不服下?

殷淩瀾定定道:“慕容拔說這是解藥。”

挽真啊地一聲,這才終於明白了他猶豫的原因。殷淩瀾在懷疑這個解藥的是否是真的。

“慕容拔用毒藥控制我十年,他甚至不讓我知道我身上中的是什麽毒,就是怕以我的本領會追著這種毒自己配出解藥。十年來一天一顆,他防我那麽小心翼翼,怎麽會就這樣輕易給了我解藥?”殷淩瀾合上木盒,神色陰冷。

他緩緩閉上眼,聲音帶著絲絲的倦:“這十年來不論世人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一概不相信便是了。特別是慕容拔。”

他眉宇的蕭索看得挽真心中酸楚。原來如此!原來他還在苦苦尋覓著解藥。所以他才不那麽輕舉妄動。馬車疾馳,所過之處,卷起秋風肅殺……

殷淩瀾的馬車很快到了甘露殿,甘露殿的宮人見他前來,都紛紛如風吹草折一般跪著迎接。殷淩瀾臉色冷凝緩緩步上玉階。甘露殿自宮變以來,他來了不下幾十次,可是慕容拔一口咬定給他的便是解藥,無論他如何套問如何刑求,慕容拔都未曾松口。

可是為何他還是不相信呢?殷淩瀾捏緊了手中的木盒,眼中掠過深深的戾氣,這一次,慕容拔如果不再說真話,他就不會手下容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