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畫骨明月居(第3/4頁)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圓鼓鼓的錦袋就朝著他們飄了過來。銀時月負手站在不遠處,微微頷首:“多謝。”

寂靜的庭院裏,頓時泛起點點晶瑩的藍光,它們遊走在半空中並急速聚集起來,不多會兒,一把古琴緩緩出現在光芒之中,純桐木制,紋路古樸典雅,看上去年代久遠。

“這是我與她唯一的聯系,三日之後,我將再來……”銀時月的聲音漸遠,回蕩在長空中,縹緲悠遠,不多會兒,便消散無痕,除了那袋金子和古琴之外,仿佛從沒有人來過一般。

雲初末平靜地望著那把琴,良久,搖頭嘆息道:“為了一個女人,真是……”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了,從袖中抽出一把折扇,緩緩展開,不緊不慢地扇著,一雙漂亮的眼眸裏似是斂著星辰,璀璨奪目,不知又在計劃著什麽鬼主意。微風撩起了他的發帶,整個人看上去風度翩翩、氣質清華,只可惜一肚子的壞水。

過了一會兒,雲皎忍不住問:“現在才三月,你扇扇子不冷嗎?”

雲初末擡眸瞥她,唇角一扯:“顯然是你太粗俗,不懂得讀書人的風雅。”

雲皎吐了吐舌頭:“風雅我倒是沒見著,不過等會兒有個讀書人可能要患傷風了。”話音剛落,雲初末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雲皎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了笑容,金燦燦的,跟朵太陽花兒似的。

雲初末的臉色很臭,拿著扇子作勢要砸她:“忘恩負義、幸災樂禍,說的就是你這種人,簡直比最毒的砒霜還毒!”

雲皎跳著躲開,向他笑嘻嘻說道:“砒霜才不是最毒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雲初末很是鄙夷,輕飄飄地斜眼看她,陰陽怪氣地輕哼了一聲:“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

雲皎很不服氣,立即指責他:“雲初末,你居然歧視女人!”

然而對方卻悠然地蹺著二郎腿,單手支頤撐在桌子上,猥瑣地露齒一笑:“你搞錯了,我只是單純地鄙視你而已。”說完,目光還有意無意在雲皎身上流連幾下,眼裏帶著壞笑,“而且,你看你,全身上下哪一點像女人了?”

“你你你……”雲皎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氣得連連跺腳,嘴硬反駁道,“那……那也是你養得不好!”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最初來癸水的時候,因為什麽都不懂,還把裙子染臟了一大片,雲初末見到還以為是哪裏受傷了,拖著她一路狂奔到醫館,最後那位年過古稀的老大夫,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下,臉色青白了好一陣兒。

雲皎敢舉著雙手和雙腳發誓,這件事情絕對是她一輩子都抹不掉的汙點,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丟臉死了!

雲初末顯然和她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忍不住撲哧笑了,精致的眉眼中掩著瀲灩的笑意。他站起身來,順勢揉了揉她的腦袋:“是你還太小,明白了嗎?”

雲皎從袖底的縫隙擡眸看他,和挺拔俊美的雲初末比起來,她確實顯得嬌小許多,可是……她很不服氣地心想,人家明明已經一百多歲了……

正想著,雲初末摸她腦袋的手側了一下,從桌子上抓起那袋金子丟給她:“現在你可以把那些糟心的大白菜丟掉了,再去買些吃的回來,除了方才說的那些,再要一壺女兒紅。”

雲皎立即不滿地指責:“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簡直是浪費糧食!”然而對方壓根兒沒聽進去她的話,單手抱著那把琴,打著哈欠懶洋洋地走回房間了。

其實,對於今天的來客,雲皎仍抱有一絲疑慮,銀時月再怎麽說也是遠古時期的邪魔,怎會被人毀去形體,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更何況,雲初末的身體還未完全好,如果貿然使用法力的話,肯定會受到損傷,而且銀時月的魂魄之力越強大,他受到的反噬之力就會越大。

在雲皎把自己的擔憂說與雲初末聽的時候,對方一口女兒紅噴了出來,連帶著口水濺了她一臉,某人精致好看的眉眼裏,頃刻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真是對不起,我忘了你坐在這裏,哈哈哈。”

雲皎黑著臉往腦門上抹了一把,憤怒地起身離開,氣沖沖地回自己的房間了,某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因為禍害遺千年,就算天地崩塌,峰巒被山風磨成灰末,他也會活得好好的!

將近晚上的時候,她做好了飯菜端去雲初末的房間,見他正站在書案旁作畫,一筆一筆勾勒出大致的輪廓,看上去黑乎乎的一團,跟今日見到的銀時月一點都不一樣。

她的唇角一扯,挫敗地問:“你畫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雲初末看了她一眼,眸中泛著笑意:“怎麽,不生氣了?”

雲皎不樂意地嘟嘴,悶悶道:“我才沒有生氣。如果真要生氣的話,早就被氣死了,不用等到現在。”她頓了頓,“銀時月再怎麽說也是上古時期的邪魔,替他畫骨重生,真的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