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訴衷腸

慕清染怔愣在當場,他的頭發擦過她脖頸間敏感的肌膚,陣陣的發癢,垂著的手指都不禁微微戰栗。許久,她才慢慢,慢慢地擡起,抱住了眼前這人。

而就是她這略略的擡手,卻剛好安撫到了躁動的洛北辰,他微微閉緊的眼,以及緊繃的身體都得到了松弛,埋在她脖頸間幾乎一直都是屏息的。

慕清染也察覺到他驟然松懈下來的身體,不再如開始一般的緊繃,她低低嘆了聲氣,緩緩道:“我也想你。”頓了頓,她真心誠意地道,“你這麽早,又是安然回來,我感到很高興。”

洛北辰的臉埋在她脖頸間,看不清神情,他輕輕淡淡地應道:“你沒事,真好。”

他一路疾馳,就唯恐來遲了,她會出事。如今看她依舊安然無恙,能夠蹦蹦跳跳的,再也沒有這讓他感到開心的事了。

慕清染這般擡著頭實在是有些累了,她緩緩推開了他,就見此時洛北辰臉上已沒了開始那種冰凍三尺的神情和殘佞暴戾的眼神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他俊美雋秀的臉在微光中凸顯得越發的絕倫不凡,筆直高蜓的鼻梁,以及那稍稍抿著的薄唇,都在在彰顯著他容貌的出色。

慕清染剛要說話,風就頑皮地掀起了她的頭發,長發及臀,被吹得直往洛北辰臉上飛揚。

慕清染忙擡頭去壓,“簪子剛掉了,頭發都散開了。”說著,就低頭在草叢裏找玉簪子。

洛北辰薄唇抿得猶如一條線,眼底光芒明滅,纖長的睫毛眨動,遮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這種不需要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現場,他方才吻上慕清染,眼前就是一黑,等好不容易把滄塵給壓下去,結果出來就看到這副景象。

他知道,他不能惱怒,那人不過是存著想要氣他的心思。說到底,清染還是個無辜者,都是因為他迫她選了他,她就不得不面對那個“他”。

他不知道慕清染是否知道,但他不敢說,他方才之所以那般迅速地抱住她,不過只是不想看到她那刻的眼神罷了。

如今看來,一切都還好。只要他想辦法把這病治好,那麽他跟染兒就能和和美美的過一生了。

他一定會贏的。

洛北辰見慕清染正動作麻利地在梳理頭發,顯然是準備要盤發的,他忙按住了她的手,低聲又有些別扭地道:“那個,我給你盤。”

慕清染一怔,擡眸望他,卻見他微微轉開了視線,落在了她白希的手指上,與漆黑如烏的青絲相比,她的手指越發得晶瑩如玉,奪人眼目。

洛北辰解釋道:“我曾聽說,結發夫妻應當彼此盤發,相互扶持。你我已是未婚夫妻,這等樂趣,我……我雖不會挽女子發鬢,而今,你挽的只是男子發式,這個我倒是會的。”說著,就拿下了慕清染手裏的玉簪子。

慕清染還未曾說話,洛北辰就已經撥開了她的手,修長的手指揭管了她的長發,五指成梳,動作輕緩地給她梳順三千青絲。

慕清染的頭發發質很好,柔軟而輕細,讓人愛不釋手。

洛北辰倒還真有幾分戀戀不舍,他自小便在外,輾轉多地,從最底層做到如今的少將軍,幾乎什麽都會些。

這種男子挽發,他小時候可能不會,都只是簡單地一根發繩了事。但後來他歸來後,他不喜奴仆,一來是因為他的病,二來則是不習慣,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是自己動手,後來他便也學了這盤發的必須生活技能了。

洛北辰雖然是拿劍的手,但此時動作卻很輕柔,似是唯恐傷了慕清染。雖然挽的不是慕清染開始的發式,但卻也是時下很普遍所見的男子盤發,最有以一根玉簪固定住。

“可以了。”

慕清染摸了摸頭發,回眸看向他,眸底波光瀲灩,“多謝。”

她從來不曾想過,有一日會有男子為她盤起三千青絲。

男子素來在意外面的權勢,何曾在乎過閨閣後宅中女子的心事。哪怕是當年蘇城也不過是新婚時給她畫過眉,這已算是京都裏天大的疼*了。

如今跟洛北辰一比,那些真都算不得什麽了。用淩歌的一句話來說,女子若是能尋個為她挽發的細心男子,那還有何遺憾!

慕清染攥了攥手心,低低地垂下了頭。洛北辰,你到底要我為你多感動,才好?

“怎麽了?”洛北辰在她身側坐下,見她似有郁郁寡歡。

“清安——他出事了,他是為我代受的。若不是我讓他在我房裏換衣裳,他也不會出事。如今,他身中奇毒,我卻束手無策,當真是——難受得緊。”慕清染面對著洛北辰,倒是能敞開心扉地說出這些話來。

這些話她不好跟她同樣難受的父母訴說,旁人更是不行,她也不想把江淩歌拉入此件事情的漩渦,最後也就只剩下了洛北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