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盒“二月酥”都吃完了, 日子轉眼便到了端午,段旻軒還是沒有趕在端午節前到定安侯府。

孟雲卿托腮倚在小榻上, 目光望著窗外, 神色卻有些恍惚。

雖然昨日外祖母也安慰, 說燕韓近來戒嚴, 怕是在路上耽誤了, 讓她別急, 安心養胎,她心中卻還是不安穩。她也沒有同旁人道起, 段旻軒實則是去了羌亞。

羌亞和巴爾在開戰,她哪能全然安得了心。

也不知段旻軒如何了, 燕韓國中是有宣平侯府眼線的,但眼下, 怕是消息都送不進來。

現在的京城只能出不能進。

就算出,也要費很大功夫。

昨日去見舅母時,聽舅舅和沈修文說起,平帝這兩日好似回光返照,精神得很,只怕京中這兩日就要出事端了,為了穩妥些,府中的人都好好呆在家中。定安侯府這樣百年歷史的高門邸戶, 有的是暗道和機關,還有通往外面的匝道,迫不得已的時候可以用。

孟雲卿聽得心驚肉跳。

轉念想的是, 段旻軒若是此時往京中趕,遇到了混亂如何辦?

他是秘密前往羌亞的,身邊只有段巖一人。

雙拳赤手是敵不過這股逆流的。

她忽然有些慶幸這個時候段旻軒沒有到京中,興許,是好事。

昨日夜間,孟雲卿就喚了周藍來:“你帶人出京城,去來京城的方向迎侯爺。就告訴他近日燕韓京中有聚變,讓他務必小心,避避再來。”

“夫人,你呢?”周藍緊張問。

如果是因為京城不安全,才要讓他們出京城去和侯爺匯合,那如何有留夫人獨自一人在京中的道理?

孟雲卿就道:“定安侯府內有重重暗道和機關,府中還有舅舅安排的暗衛和侍從,只怕比別處都要安全。我有身孕在,呆在侯府內比旁的地方更放心,倒是你們在路上去迎侯爺,務必小心些。”

“夫人身邊不能沒有人,”周藍應道:“就算按照夫人所說,屬下也要留人在夫人身邊。”

孟雲卿溫和笑笑:“若是真到了連定安侯府這麽多的機關暗道,和暗衛侍從都不安全的時候,多留幾人又有什麽用?倒是段旻軒身邊多幾人幫襯就不同。”

周藍沒有反駁,她確實說的有道理。

孟雲卿從袖間拿出一枚令牌,交到他手中:“這是京中禁軍的令牌。”是她昨日管沈修武要的,有這枚禁軍令牌在,周藍等人是可以出京城的。“你拿著,然後帶人連夜出京城。”

“是。”她都籌謀好,他只能接過。

“記得,京中局勢沒有安頓下來之前,不能讓侯爺入京。”她再交待,還是同段旻軒有關,“就轉告他,我會好好呆在侯府中的,哪裏都不去。”

周藍心知肚明。

夫人是怕侯爺擔心她,只身犯險。

孟雲卿低眸,輕輕摸了摸肚子:“告訴他,讓他不要沖動,我們還要和孩子一道回蒼月去看爺爺。”

……

都是昨夜的事,周藍也帶人連夜出了京城。

結果到今晨,就聽說京中落鑰了,不準任何人進出。

換言之,若是周藍等人再遲一步,只怕也走不了了。

孟雲卿心中不禁唏噓。

而更微妙的是,臨近晌午時,宮中就來了人,說今日是端午,平帝的病情又有氣色,遂而龍顏大悅,邀了朝中大臣入宮一道吃粽子。

近侍官前來宣旨時,身後都跟著上百的禁軍,只怕抗旨的會被直接押解入宮。

宣旨時,老夫人就有些坐立不安。倒是定安侯還沉穩,接了旨,又在家中吩咐了聲,再同老夫人說了一會子話,才隨宣旨的人一道出了侯府。

按照往常的慣例,大凡入宮的盛宴(姑且稱為盛宴)都要攜家眷。

定安侯借口老夫人年事已高,近來身子不爽利為由推脫了,但侯夫人和沈修文,還有世子夫人卻推脫不掉。那近侍官也是分得出輕重的,定安侯只提了一句小孩子,近侍官便道,君上沒有提到小世子和小姐,就不必一道入宮了。

寶之,懷錦和婉婉便同老夫人呆在一起。

三房本來也不是朝廷命官,眼下這種時候沒人記得他們,他們落得松了口氣。

三房都不必去,孟雲卿自然更不用。

京中的動向,定安侯早前便沒有隱瞞過老夫人,老夫人也知曉這幾日京中怕是就要變天了,偏偏這個時候平帝邀了宮宴,只怕會成導火索。

定安侯向來置身事外,在朝中又有不少心腹勢力,此去宮中其實比旁人入宮都更安穩些,他擔心的反倒是京中如果發生暴亂,難免會禍及侯府。

家中不能沒有主心骨,三房雖然平日裏鬼主意多,也不時惱得兇,但卻是大事面前扛不起擔子來的,老夫人就留在侯府中主事。

孟雲卿知曉府中有密道和機關,還有舅舅安排好的暗衛和侍從在,她只是忐忑了些,也沒有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