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更局勢)

段旻軒回來了, “他在哪裏?”孟雲卿問起。

小廝道:“侯爺剛下馬車, 徑直往老侯爺那裏去了。”

是啊,孟雲卿微微斂眸, 段旻軒回來應當先去爺爺那裏的。遂而轉身, 朝福伯道:“福伯,我們也去爺爺那裏吧。”

省得他再走一趟了。

福伯也笑眯眯點頭。

段旻軒是十月初十離京的, 眼下是臘月二十六,他走了兩個月零十六天,總算回來了。用福伯的話說, 燕韓到蒼月往返要近四個月腳程, 有人還要在定安侯府呆上將近十日, 應是一路急行軍才趕得回來的。

思及此處, 腳下的步子也不免翻得快了些。

她想早去爺爺的忠孝居見他。

臘月裏天寒地凍, 裹著棉襖, 臉上也被涼風嗖嗖吹得有些泛紅。她走得有些急,到風口時,忍不住掩面打了個噴嚏。音歌取了手中的圍巾給她。方才就讓她披上的, 她著急出門,說帶上熱。眼下,她走得急微微出了些汗,若是再灌了些風進去,怕是要染風寒的。

孟雲卿有些歉意接過,也不推辭。

往脖子上一搭, 繞了兩圈,確實才暖和了許多。

她素來怕冷,只是從前在定安侯府養了一身肉,才經風寒了些。如今瘦了這一兩月,即便按周瀟瀟說得食補之法,氣血無損,也覺得不像早前那般禦寒了。

她忽然有些懷念早前養出的那些肉肉了。

等到忠孝居,果然看見段巖侯在門口。

兩月余不見,段巖看見她,也一臉喜色:“許久不見,小姐好。”

孟雲卿也笑嘻嘻點頭:“他同爺爺都在屋裏嗎?”

段巖應是,孟雲卿便拎了裙擺進去。

段巖同福伯是父子,段巖同福伯父子二人也分開兩月有余了,就留在苑外說話。

音歌看了看,也跟著孟雲卿進屋去。

外閣間內置了兩口青銅做的暖爐,暖爐裏燃了上好的銀碳,熱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外閣間內,很是暖和。

“爺爺。”孟雲卿喚了聲,取下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和厚厚的披風,遞給音歌。

只剩一張笑臉,似是被方才的風吹得通紅一般。

老爺子端坐在外閣間主位上,面前一襲華服錦袍就將好背對著她,似是方才正在同老爺子說話。許是聽到她的聲音,才頓了頓,緩緩轉過身來。

孟雲卿屏住呼吸。

見他轉身,想不移目,又覺目光無所適從,不知應當放到何處。

隱在袖間的手微微攥緊,連帶著呼吸都遲了一拍,才又擡眸看他。

他也剛好轉眸,恰好四目相視。

兩人眸間都微微滯了滯,須臾,又各自低頭笑了笑。

笑意裏含著幾分微妙。

音歌輕咳兩聲:“我去沏茶。”

老爺子捋了捋胡須,笑容滿面:“都別站著了,來爺爺這邊坐下再說。”

最終,還是老爺子解的圍。

兩人就上前,在老爺子主位前的一左一右的位置落座。

段旻軒方才就在同老爺子說起燕韓之行,雖然被小許打斷,眼下則又繼續。孟雲卿也不出聲,一邊安靜得聽著,一邊偷偷打量他。

說是偷偷打量,便是一會兒看看爺爺,一會兒看看他。

但看他的時候看得仔細,時間卻不敢太長;看爺爺的時候,心猿意馬,卻時間很長。

許是路上急行軍磨人,總覺得他臉上的輪廓都深了,雖然五官還是如往常一般精致絕倫,卻總覺帶了幾分疲憊之意,眼窩有些微微陷了進去。

但疲態雖是疲態,同爺爺說話時,精神卻是很好。

他的聲音慣來好聽,亦如眼下。

他走得這兩月,她時常想起,尤其記得瀠繞在耳畔時,仿佛絲絲都能融化進心裏,漾起層層漣漪。

……

“雲卿丫頭……”直至老爺子又喚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爺爺叫我?”

方才神遊太虛去了,語氣裏就有些愧疚之意。

“爺爺問,你怎麽臉紅成這樣,是不是屋裏的碳燃得太暖,讓音歌去一些?”老爺子是見她臉色通紅,以為她熱著了,才想著問她要不要去些碳。

孟雲卿就有些怔。

繼而搖頭,“沒有,爺爺,方才在外面吹風吹得。”

外面風涼,吹得臉色都紅了,她是這般解釋的。

老爺子沒有再問,對面的段旻軒也沒有開口,只是看了看她,眼角噙著笑意。

他再同老爺子說話,她就不敢走神了。

認真聽著,有時說到定安侯府,她也接話。只是聽段旻軒提起外祖母身體康健,摸牌也很有精神,她才跟著笑起來。段旻軒又提起他再燕韓京中待了十余日,局勢有些微妙。

入冬以來,燕韓平帝就大病不起,朝政一直交由太子把持。

但太子之前分明已經失了寵信,東山動亂一事處理得不妥,又險些被罷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