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變故(第2/7頁)

屋子裏,頓時只剩下了唐悅和一個剛才給喜娘打下手的小侍女。

唐悅心中如掀起翻天巨浪,她萬沒有想到,商大哥居然會告訴她這些事情。

原來那日他追出去,實是那人特意被發現並引他追上,還留下了一個口訊。

一條不知是何人帶來的口訊。二月初八午時,正道與拜月教將再次設場比試。

第一個為拜月出戰的人,是唐漠。

商容得到這條消息以後,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她,唐悅心中大略是可以猜到緣由。只是,商容終究是商容,永遠不會變成以自己利益為重的蘇夢枕,他趕在婚禮之前告訴她,就是為了要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去,還是不去,都由她。

絲竹聲已經響起,紙片輕飄飄地從她膝頭掉落,唐悅的目光追逐著那張紙片,心中突然有一種期待,她竟希望自己從未得知過這個消息。

她慢慢擡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那一身鮮紅的喜服,美麗的胭脂,卻無法遮掩此刻她蒼白的臉色。漆黑的發絲被綰起,左眼下的紅蝶栩栩如生。

只是,鏡面為什麽會朦朧?還是她流淚了……

如果可以不顧一切,該有多好。唐悅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她甚至還沒有做就已經知道,但她想到了在很多年前有一個人站在明亮的地方對她道:“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大哥,我也想帶你回家。

他是她的兄長,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這種深厚的感情永遠沒有任何事能代替。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頭上的珠冠,將珠冠捧在手心裏,一滴淚水落下,滴在了潔白圓潤的珍珠上。淚水慢慢順著珍珠留下來,悲傷彌漫在唐悅的心頭。

喜娘剛要推門,卻不防門霍地打開。一身吉服的唐悅站在面前,面容平靜,臉上卻淚痕未幹。

“你……”

她一把扯下腰間喜結,遞到喜娘手中,“替我對他說,等我!”

喜娘還未來得及說話,眼前一花,那個窈窕的紅影已去得遠了……

這時裏面的小侍女才追出來,手中還捧著精致的珠冠,正與還愣在原地的喜娘撞在一起,手中的珠冠頓時摔了,孤零零地從高高的台階上滾下去。

珠鏈竟摔斷了,珍珠滾了一地。覆水難收。

唐悅未曾想到,居然有人在商家大門外等著她。

她看見軒轅遲遲的時候,她正坐在轎子裏,微笑著看她。

軒轅遲遲很快看清了唐悅的容貌,似乎吃了一驚,面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妒還是怨,慢慢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一定會來?”

“當然,為了你大哥,你一定會來。”

“字條是你送的?”

“字條?”軒轅遲遲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瞧著她,道,“看來有人和我一般想念你呢!”

唐悅道:“你們為何要讓我大哥去比試?”

軒轅遲遲嬌笑道:“他既在拜月教中,你何苦還當他是正道人士,出戰有何不對……”

在蒼白的薄霧中,唐悅的眼睛還是亮得驚人,她慢慢地冷笑,“難道拜月教中已無人可與正道高手一戰?”

軒轅遲遲面上雖笑得很開心,但從看見唐悅如今的樣貌開始,她的笑容就不那麽暢快了,她道:“唐姑娘,你難道沒有想過,可能是有人故意在令你生氣,以便在暗中破壞這婚事……”

唐悅沒有說話,但她眼中有一種無聲的、壓抑的憤怒,卻比吐出任何一個句子都要令人心驚。她面上的紅蝶,仿佛感染了她眼中的怒火,越發艷麗,美麗得撼人心魄。

被這目光瞧著的軒轅遲遲也不免垂下頭來,道:“唐姑娘,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唐悅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又為什麽要纏著我?”

軒轅遲遲擡起頭來,吐氣如蘭,“這你就不要問了,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唐悅微閉上眼,她已明白自己說什麽都是無用,這些人不是不講道理,他們的權勢就是道理,這道理豈不是天底下最蠻橫的,也是最有用的。

蘇夢枕早已料到唐悅會來,只是沒想到她會跟著軒轅遲遲一起來。這位嬌滴滴的拜月聖主,到底在耍什麽心機,為何一而再地引唐悅出來。待看清那張已煥發生機的面孔,蘇夢枕心念一動,終究只是對著唐悅從從容容地一笑。但凡成大事者,第一要訣便是忍。不論是對自己,對敵人,都一樣殘忍。

軒轅遲遲不動聲色地在他和唐悅身上打了個轉,暗地裏有些佩服蘇夢枕。這個男人,她向來只以為他不過心機深沉了些,如今看來倒真是小瞧了他。以他的才智武功和對權力的欲望,居然低眉順眼給拜月教主當了二十年的孝子,而絲毫不露出半點野心,真可謂是個厲害的狠角色。要權?如今你已一人之下,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要教主之位?不,有名不如有實,大權在握何必在乎什麽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