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做主(第2/4頁)

旋即,她又想起了於安的剖白。

“不要說於平,就是於安,我看也都吃力得很。”七娘子搖了搖頭。“這兩個孩子都不是當作主母養大的,很多事上,可能都少了手段與氣魄……”

許夫人想到於安那個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樣子,也不禁搖著頭嘆了一口氣。“於安也是實在膽小,不然我倒是寧願擡舉她的。”

她頓了頓,又道,“那麽等年後去權家吃年酒的時候,你就找個機會,私底下回了權夫人。話說得好聽一點,最好是不要讓他們再和平國公提起這件事。”

許夫人是打算將這件事糊塗私了,誰也不讓知道了。

七娘子心中大覺不妥,皺眉道,“現在四哥回來,很多事倒未必瞞得住——”

許夫人神色間多了一分陰沉,“這件事你聽我的,國公知道了要怪罪下來,也有我擋在前頭。”

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放權,但許夫人顯然還沒有完全轉換角色,這話裏也已經帶上了一絲不由分說,頤指氣使的味道。

七娘子只好低眉應是,答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得爽快,許夫人神色間大見緩和,又問她,“鳳佳最近吃得香睡得好?聽說你這一向跟著鳳佳一起練拳,身子骨好多了?”

七娘子正一一回答,忽然見到老媽媽在屋外晃了晃身子,她心中一動,徐徐笑道,“外頭可能有些事——”

許夫人也瞧見了老媽媽的身影,她一皺眉,“什麽事,這麽鬼鬼祟祟的,連你都不敢走進來了?”

老媽媽這才進門來笑道,“您和少夫人說話,哪有我們進來插嘴的份,可外頭又有事找少夫人,她們就央了我進來傳話。”

這才對七娘子招手道,“是賬房那裏有事,請您過去說話。”

七娘子心知肚明,是吳勛家的事發。她笑著站起身來,沖許夫人點了點頭,道,“那媳婦就先告退了。”

許夫人也趕忙揮了揮手,“你忙,你忙。”

望著七娘子一邊和老媽媽輕聲對話,一邊從容不迫地出了屋子,一時間,許夫人竟有了少許悵惘,半晌,才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七娘子,也實在是太厲害了。裏裏外外,身上牽了多少條線,鳳佳要是稍微勢弱一點,只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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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眾人群聚小花廳給太夫人請安的時候,太夫人的神色就淡淡的,甚至對平國公,也都沒有什麽好臉色。

不要說她,就是五少夫人臉上,都罕見地有了一絲不自然,盡管許鳳佳幾兄弟談笑風生,她也都沒有露出笑容。那張國畫一樣的臉上,透著淡淡的波瀾,就連說起話來,那股吊嗓子一樣咿咿呀呀的婉轉勁兒,都有少許褪色。

有這麽兩個重量級人物不開心,小花廳裏的氣氛當然很詭譎,幾個不管事的少爺小姐,不過是左右看看,便也不在意。大少爺一家人還是老樣子,眼觀鼻鼻觀心,兩個人是一句話都不肯多說。倒是四少爺和四少夫人,又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四少夫人就不斷地沖七娘子做眼色,似乎有詢問七娘子的意思。

七娘子只做看不見,笑著和許鳳佳一起唱雙簧,許鳳佳和五少爺說宮裏的事,說得開心,又和四少爺談麒麟班,和七少爺說開春了家塾裏新請的塾師,雖然是給四郎、五郎開蒙的,但當年也是舉人,文章上很多事,兩個少爺又多了人請教。七娘子就笑盈盈地介紹這位塾師的身份來歷,又說起過年請麒麟班來唱什麽戲……盡量將氣氛給圓得和樂融融,沒有讓場面上太下不去。

平國公也難得地露出了笑臉,問四少爺,“在官署怎麽樣?局面都打開了吧?”

四少爺這一次回來,果然是如願調回京中供職,現在正在步軍衙門中供職,雖然是平調,但勝在這職位不用上戰場,倒是很合四少夫人的心意。如今上差也有五六天了,成天忙著和同僚們吃封印酒,倒是有幾天沒進來請安了。

兩邊這樣一說話,場面就熱鬧起來,也就不顯得太夫人的不悅過分顯眼。太夫人看著這幾個言笑晏晏的晚輩,心裏卻越發有些不舒服,她咳嗽了幾聲,輕聲道,“老婆子今兒沒什麽精神,你們說著,我先進去歇一會。”

眾人當下都起身送太夫人出門,平國公道,“也好,自從於潛進了衙門,我們還沒有一起吃過飯。鳳佳今晚陪著你四哥伺候我吃飯吧。”

他卻是有意無意,漏掉了五少爺。

太夫人聽在耳朵裏,更越發像是吃了一個剛出鍋的芝麻湯團,糊了一嗓子豬油,膩味得要死,偏偏嘴巴還燙得張不開。她要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只是進了臥室靠在炕上,倚著大迎枕兀自盤算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輕輕的腳步聲進了屋,五少夫人細聲細氣地道,“祖母今兒心情不爽快,就是要喝雛菊百合茶,清心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