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3頁)

“還有一個魂魄。”傅燁文舉起手中的玉碑,右手伸出,用力一收。一個人突然跪倒在他面前,痛苦的躬起身子,黑衣清俊,正是孟澤虛。

“澤虛!”秋靜殺得一人,突然瞧見傅燁文手中的光,驚叫一聲,卻被莫為死死攔住。

那玉碑的光芒陡然又亮起,似是感覺到了魂魄的力量,正暗自竊喜一般。

“我最後問你一次,”傅燁文輕道:“你可願效忠於我?”

孟澤虛喘息著,偏過頭,渙散的視線穿過重重玄陰弟子的黑影,落至一處,突然柔軟起來。

自重逢起,沒有說一句話,沒有敢去看她。

不過兩年的時光,卻仿佛三生一般漫長。他一直在站在她身後,她看不到他,而今他終於站在她身前了,她卻仍是看不到。

他們之間,有這層層疊疊的黑影屏障,無法逾越。

他想為她承擔的苦難,最終卻還是落到了她身上。可她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強顏歡笑的小蘑菇,這一路堅強蛻變,他悲傷又歡喜。

我想我這樣做也終是有了意義,所以,別為我難過。

那麽,小蘑。

你現在,可是幸福了?

萬丈光華突然迸出,玉碑抖了幾抖。傅燁文本是面色陰狠,見情況有變,不由得瞪大了眼,看孟澤虛緊閉雙目,被一道柔光托起,濃郁的花香瞬間迸發開來。

那光芒聖潔無匹,惹得傅燁文與玄陰弟子皆擡手遮眼。

“那花妖竟對你用了真元?她不要命了?!”傅燁文又驚又怒,正欲劈開那個光殼。一道紅影卻闖進他與孟澤虛之間,將昏過去的孟澤虛抱緊,狠狠躍上天空。

她停滯在空中,光芒沾染了她和他的衣角眉梢,漫天花香散落。

郁琉微微搖了搖頭,微微伸出手去捏了個訣,設了個屏障,將想去打擾的玄陰弟子和秋靜攔在半空。

古小蘑艱難的撐起身子,見空中那番美麗的景象,頓時看呆了眼。

十八抱著孟澤虛,伸出素手,細細的撫著他的容顏。

她的衣衫頭發,皆在緩緩的散去——化作紅艷的山茶花瓣,和那花香一起遍布了天幕。可她卻似毫不在意,只是專注的描繪著他的輪廓,似是要將他狠狠記在心裏。

可根本無需如此,這容顏,這輪廓,早已有把刀在她心中刻下,鮮血淋漓,無法泯滅。那痛楚卻甜蜜得奇怪,只是生生的磨人。

很久都不見他如此寧靜的模樣,那眉心皺得太久,看不出那雙眼眸,能為一個女子溫柔,也能為她狠辣。

可她終究知道得太遲了,如同她於她也太遲了一樣。

倘若當年,他沒有贊那一朵山茶花,沒有露出那樣的笑容。她就還是那山上一株小山茶,紅了些艷了些,一季燦爛一季凋零,來年又是風景。

如今卻連心也一並凋零。

可卻不曾後悔過吧……以這樣的方式綻放,只為了你的一個笑容。

我這一生,不過是為你。

為你破繭而出,再為你,重歸虛無。

漫天花瓣飛舞,似乎還承著那女子悲傷的笑顏。

傅燁文冷哼一聲,孟澤虛的魂魄是拿不到了,往生果又在郁琉手裏,兩邊相交,又決計討不了好去。

“你不敢動元氣的,是不是?”見郁琉又看了過來,傅燁文忽道:“你若動氣,天界立時便會知道你在這裏,你雖不怕他們……可你看她,已經快撐不住了。”

郁琉面色一沉,古小蘑雖無性命之虞,但氣息微弱,難保以後不落下什麽病根。他這一沉吟,天狗護著後方,攜玄陰教眾退到百裏之外。傅燁文已然破了他的禁錮,只是冷笑道:“天衍派的寶貝,我可是要來取的……師父,你且小心。”

莫為怒視著他,上前一步。越洋突然將其拽住:“窮寇莫追,場面已經夠亂了。”

島上一片狼籍,風聲又大,玄陰教一撤去,烏雲便又現了出來。眾人有死有傷,滿地瘡痍,皆是心情沉重,見郁琉抱著古小蘑,不知他意向如何,一時間竟僵在當場。

郁琉將古小蘑往懷中帶了帶,手中捏著一枚金光燦燦的果子,輕道:“這往生陽果是她拿到了——可算是她贏了吧?”

此時誰還關心輸贏?越洋苦笑:“這個自然。”

“如此甚好。”郁琉點點頭,也不看莫為與秋靜,徑自去了。

古小蘑昏睡了兩天兩夜。

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太累了——從決定參加逐仙會的那一刻起,她就再沒睡過一個好覺,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直到越洋宣布她贏了的那一刻,便又突然放松,直接暈了過去。

新傷加舊傷,古小蘑被包得像個粽子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直到第三日早上,好似詐屍一般,她從床上跳起,瘋魔了一樣嚷著要找郁琉。

“真是女大不中留。”秋靜溫婉的笑笑:“他陪你待了兩日兩夜,說你二師兄為你受傷,便去尋個草藥救他……你這孩子,抓著人家手便不放,早上還是硬掰開的,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