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2/2頁)

打頭的怔了半晌,悵然若失,又笑道:“果然官匪並非一道。”

沈拓上前一步,鼻間微動,嗅到異味,將心一沉:“我不知與好漢有什麽過往,此遭卻承好漢之情,來日有動用沈某之處,不涉朝野,不傷天理,沈某必不推辭。”

打頭的哈哈一笑,道:“也罷,都頭家有嬌妻,英雄氣短,確非我道中人。”他打了個手勢,“放火燒些稻草,我們過上幾招,虛應一應,也好有個交待。”

沈拓謝過,與陳據幾人使個眼色,一夥虛過幾招。

一人揚聲道:“好啊,哪個走得消息,坑害了兄弟。今番不與你們糾纏,他日定要尋場子。”

陳據也嚷道:“怕個鳥,你們只管來,抓了你們報官還得些賞錢。”

他們對罵幾句,這夥賊人邊罵邊撤,隱入林中沒了蹤影。沈拓點燃火把,看著如藏鬼魅的密林,似南柯一夢。

徐安道:“都頭,這夥賊人似有來歷。”

沈拓眸光微暗,道:“不與我們相幹,他是賊,我們不過跑船做水運的。”

陳據、徐安、方娘子等人點頭稱是。

方娘子笑道:“他說一通,忒雅了些,我只半懂,活跟窮措大念書似的。”她將笑一揚,又道,“留幾個兄弟在碼弟以防賊人反復,都頭不如早些歸去陪陪我家妹妹,省得了她擔心牽掛。”

沈拓笑起來,微施一禮,道:“既如此,我先走一步,辛苦陳兄留下防著萬一,方娘子、八郎、徐哥哥也都先回,料想他們不會殺回馬槍。”

方娘子、陳據幾人道:“鬧了一宿,也沒睡意,我們幾人點火吃酒,天明再散。”

沈拓見他們堅持,也不多言,與幾人道別,先去了一趟曹家。

曹英因被留在家中,只能幹著急,他草草用畢晚飯,在偏院背了手打轉。曹英的娘子生下一女,雖盼子不得,看著小女烏溜溜的黑眼珠,仍舊疼愛非常。她見曹英臥立難安,又不知曉出了何事,跟著急道:“你可有不解的事,不如與沈表叔敞開了說,是好是壞,自己瞎自琢磨的。”

曹英怕她受驚,不好與她細說,笑道:“你先去睡,我等大郎來呢。”

曹英娘子聽了,放下心來:“不是兄弟間生了齷齪,凡事好說。”

曹英哄了她回去,自己坐了半宿,推窗看看外面有沒有火光,暗道:我怕是急得傻了,便是著火,哪裏看得這般遠。

直等得沈拓上門,曹英這才長出一氣,問道:“大郎,可是事了?”

沈拓道:“如先頭說定的一般,也不曾出岔子,明日等另一批貨到,便可出船。”

曹英笑道:“直娘賊,害老子受這場嚇,讓我知曉哪個要下黑手,捏碎他的卵/蛋。”

何棲將被子鋪在熏籠上,搬了案幾上床,設了紙筆將桃溪幾家富戶一一列在紙上,窮兇惡極又請得賊匪的,桃溪也不曾有幾家,只是沒影沒跡,實不知是何等的狂徒做惡。

將紙筆棄到一邊,心道:小人拿己心度君子之腹,反之,尋常良民哪料得兇徒惡行。這些人連心胸都沒有,哪論得狹窄。

也不知夜深幾許,聽得外頭施翎與沈拓說話。

一個問:“哥哥,碼頭的事可順當?”

另一個道:“家中可有賊小?”

二人頓笑,聽施翎道:“哥哥快去與嫂嫂報個平安,我先去歇下,骨頭酸僵。”

何棲等沈拓進屋,將一盞暖茶遞與他,輕聲道:“大郎先吃盞茶驅下寒氣。”

沈拓道:“每逢有事,娘子總是不睡。”

何棲笑道:“家中碰著這樣的大事,讓我好睡,未免也太強人所難。”她幫著沈拓除去外衣,問道,“可有傷到?”

沈拓道:“這夥賊卻是守信的,燒了些稻草唬了唬人,與我們虛過幾招便走了。”他疑惑道,“我只記不得何時的交情。”

何棲道:“你識得五湖四海的人物,許是忘了。”

沈拓搖頭:“他不是池中魚,若有接觸,我應記得些許。”

何棲溫聲道:“他既不願明示,自然有避諱之處,倒也不必深究。”

沈拓將領頭賊人說的話學了一遍與何棲,道:“這些是亂世的人,與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離得遠些才能上著。”

何棲也是心驚,點頭道:“他們有他們的道,我們有我們的路,亂世人也好,太平犬也罷,哪由得任選?”

沈拓將她納入懷中,嗅著她的發香,微一出神,復又笑道:“我們爭做個太平世間的富家翁最好,屋宅幾間,船只幾艘,知交幾許……”

何棲聽他似未盡之言,擡頭笑問:“還有什麽?”

沈拓一把將她抱起倒進床鋪裏笑道:“自然是兒女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