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2/2頁)

曹英點頭,吃幹一碗酒,道:“陳兄弟話粗理不粗,不過,我便是少個一斤肉沒甚打緊。”

他二人去了食肆半日也不見回轉,徐安方娘子都耐得脾性,只把盧大等得焦躁。 湊到在一株老樹樁下閉目養神的徐安身前,低聲問道:“徐叔,徐叔,你說:曹叔與陳叔背著人說些什麽?”

徐安連眼懶得睜開,道:“你是猴性,這便急了起來?”

盧大忐忑道:“我不過怕曹叔不喜我。”

徐安笑道:“他喜也好,不喜也罷,你在這裏發急能管什麽?”

盧大張了張嘴,垂頭坐下,大嘆一口氣,道:“唉,真個無奈。”

徐安被他逗笑,道:“你才多大,能知得什麽無奈?”

等哪日來路茫茫不知歸處,前路長長不見去處時,才是真的無可奈何,除去擡腳前行,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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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棲戴了一頂冪籬,輕紗煙似得籠了全身,她坐在馬背上,由沈拓牽著往前走,也不問要去何處,要做何事。

沈拓恐嚇:“這位小娘子好生大膽,也不怕將你賣到別處去?”

何棲看一側河水湯湯,垂柳依依,心裏多少有些知曉,嘴上卻裝著不知,與沈拓說笑:“這位郎君要將我賣到何處?”

沈拓答道:“不拘賣到哪去,小娘子生得美貌,定能發好大的一筆橫財?”

何棲道:“郎君要錢是起屋還是娶親?”

“自是為了娶親。”

“可定了婚配?”何棲笑問。

沈拓彎腰,折了一支無名野花,回身遞與何棲,眼中滿是笑意,他問道:“怎的,莫非小娘子要與我做媒?”

何棲接過花,別在帽檐上,輕抿了一下唇:“我做得梅湯,卻做不來媒。不過,我看看郎君相貌堂堂,又在適婚之齡,只苦於無錢娶妻。不知郎君……看我如何?可還相配?”

沈拓的目光似篩子一般將她從上到下細篩了一遍,滿意道:“相配,再沒人比小娘子更相配的。既如此,不賣了,娶了家去當娘子,為我操持家事,生兒育女。”

何棲從荷囊裏捏了一塊蜜餞,擲向沈拓,嬌斥道:“登徒子,言語輕薄,捉了官去。”

沈拓擡手接了,放進嘴裏,也不知什麽果子做的,甜中帶酸,頗為可口。

何棲見沿路兩三人家,破墻柴扉,屋檐低矮,茅草枯黃,一串光/股的小兒在那追逐嬉戲,最小的那人走路都不穩,跑三步跌一跤,爬將起來要哭,轉臉看兄長他們玩鬧,破涕而笑,又搖搖擺擺追了上去。

農人牽了老牛路過,見沈拓身著公服,腰配長刀,連忙低頭,揀了小道避過。

何棲奇道:“你們征役夫,可是引得人不滿?”

沈拓倒沒放上:“白做工,哪個願意?”

何棲皺眉:“可是有差役使了手段?”

沈拓笑起來,停步問道:“阿圓怎不問我有沒有使了強硬手段,破門抓人?”

何棲隨口答道:“我信大郎。”她說得那麽理所當然,那麽雲淡風清,好似她信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沈拓覺得自己便如河畔之柳,被和風輕拂。

“好似許久不曾與阿圓出來遊玩?”沈拓重又起牽起韁繩道。他偷了一日的空閑,知會了何秀才一聲,也不帶阿娣,只自己的拉馬帶了何棲出來。

何棲頓時憶起婚後二人出遊,坐船撞了浮屍,連忙定定神收回心思,難得出來看景,倒想起這些煞風景的來,笑著道:“也不是許久,大郎可是要帶我來看開河呢?”

沈拓點頭:“幹系著桃溪的一件大事,也難遇到,娘子又好奇,不如帶你來看看。改日監工,娘子再來,怕顧不上你,累你冷落。”

何棲笑:“今日來,是看熱鬧,他日來,卻是看我夫君。”

沈拓道:“那你今日既看熱鬧,也看夫君。”

何棲嗤道:“走在前頭,看了一路,再不要看你。”

他們一面走一面說,笑笑鬧鬧過了林郊,先時冷清之地,這時卻遠遠聽得人聲喧雜,吆喝、鼓勁、喝斥之聲不絕於耳。

前面便是半道彎,開河通渠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