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7頁)

曹沈氏聽她拿自己丈夫的私房做自己的人情,風幹的臉笑成一朵花:“阿許是個會打算的,連自家枕邊人的銀錢也要算計。”

許氏被自家姑婆當面說穿,臉都不紅,道:“阿娘不知,曹大偷油鼠似的,當我不知道,在床底下藏了個破瓦罐,天天扔個三枚五枚的銅錢進去。我也不說破,只時不時去數數,昨天劃拉一下,竟有三四貫之數。”

曹沈氏和大小簡氏聽了,都笑得發抖。

“不掏了來,他拿去吃酒,不過溺桶一泡尿。”許氏笑道。又看著小大小簡氏,“只你們怎麽個主意?”

“嫂嫂的主意極好。”大簡氏是個爽快的,二房的銀錢都由她作主,一口就應下了。

小簡氏更沒有不應的,曹三在外走動,與其讓他花在外頭花娘子身上,還不如拿來給曹沈氏作臉。自己一點損失都無,還討了姑婆歡心,一舉兩得,很是便宜。

曹沈氏高興,三個兒媳這些小算盤她不計較的,她雖厲害,該聾時聾,該瞎時瞎。

許氏又捏著曹沈氏的肩,低聲道:“阿娘一個姑祖母,新婦見禮還拿金銀瓔珞,到時看那個沒臉的拿什麽出來。”

小簡氏愛看熱鬧,當下來了興趣,坐得近些,道:“她那樣精算的,能備什麽重的禮?輕了她下不了台,重了她自個心疼。”

大簡氏擡了下眉毛,道:“你們也把她想得太好些,大凡她要臉面,又哪會做這些醜事來。”

許氏笑道:“她不要臉歸不要臉,下次她去歪纏大郎,卻有錯處讓我們發作說嘴。”

曹沈氏哪裏能放過擠況沈母的機會,當下拍板決定,還說:“到時我少不得要與她一桌吃酒,真是敗人心情。”

曹九在外間啜著小酒,老妻和兒媳的笑語怕好似催眠

沈母齊氏也正為這事發愁,眼見沈拓婚事逾近,越發沒了主意。等李貨郎出門,鎖了門,點了箱中的錢物,左挑右揀,都覺心痛不舍。

她是貪好的,李貨郎對她也算大方,但他只是一個貨郎,哪能供日日她新衣鮮花的。李婆子又小氣,菜蔬儉省,十天半月才割塊肉。齊氏饞了,要不磨了李貨郎,要不自己掏腰包。家中這麽多人,總不能躲起來自個吃。兩個繼子半大小子,桌子都能吞下去,見了肉跟狼見骨頭似的,再多也能塞填進肚子中。

又有小李氏,嘴上抹了蜜,一口一聲嫂嫂,今日借釵,明日見衣。好的她自留著不還,差的她就送回來。

齊氏拉著李貨郎哭,小李氏也拉了弟弟的哭,說自家兄嫂不願她這個歸家婦在家住著,既然容不下她,她也不賴著,要找庵堂寄住。又哭自己當年為了家中度日,花樣的年紀做了老翁的妾室,現在倒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

她哭,李婆子也抱了女兒抹淚,哀嚎:“我苦命的小娘子呀,家中實是用人的賣身錢活下來的。”

李貨郎夾在中間,自己都想哭,他不好說阿姊,又不願齊氏生氣,直愁得身上的肉都掉了幾斤。晚間齊氏還要撩撥他,作魚水之歡。

李貨郎那張清俊的臉,青青白白的,挑著貨擔腳都打飄。他身體掏得虛了,入秋後天氣一日冷似一日,這頭挑了貨擔出了汗,被風一吹,寒氣浸進骨頭裏,直病得起不了身。

李貨郎一病倒,齊氏、小李氏都消停了。

齊氏更是侍奉著湯藥,愁腸百結,想著夫妻二人床笫之間,水、乳、交、融,何等歡情蜜意?一時恨不得李貨郎一夜好轉,自家拿了私房出來,好醫好藥,好菜好飯養著李貨郎。

自家又要裁新衣,買水粉、蔻丹,還要貼補李家,箱中的銀錢肉眼可見少了下去,齊氏每天箱匣心中都添一絲慌亂。

沈拓成婚的新婦見禮,怎麽也舍不得拿出好的來。這根釵是心頭所愛,這支簪是貴價之物,如意鎖銀又用得足……

總不好拿方舊帕、衣裙當見禮,好歹也是做人婆母。最後取了一個鑲玉金指環,樣式不好,玉也都是絮紋。聽聞新婦娘家也是清貧的,能見什麽好物?

齊氏這麽一想,拿手帕將指環包了,放在一側,只等到了沈拓成昏以作見面禮。

齊氏在自個房中小氣糾結。

小李氏那邊興頭頭做起新衣,把舊的首飾拿去改了樣式,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的模樣去沈家吃酒宴。

又暗恨沈拓成昏選了冬日,不能穿輕薄的衣衫,顯不出自己的身段來。想著能在宴中得個夫婿,下、半身也好有個托靠。

小李氏摸著自己仍舊光潔的面頰,到底一日不比一日飽滿豐盈。

季蔚琇看重沈拓,接了請帖,他又沒架子,本想親去與他做臉。

季長隨道:“郎君喜愛都頭,舍得身段。只是,郎君赴宴,卻讓都頭紮了眼。再者郎君每日都說患什麽……寡什麽的……前頭縣丞孫兒辦百日宴,郎君連個面都不露,反倒去一個都頭家裏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