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訊(第2/2頁)

宋墨拿著信去了嚴朝卿那裏。

“您怎麽看?”他把信遞給嚴朝卿。

嚴朝卿一目十行,看過信後長長地松了口氣:“既然是魏家婦,自然要為濟寧侯府做打算。”

言下之意是竇昭為了夫家不可能與英國公府作對。

“我也是這麽想的。”宋墨頷首,“這樣一來,事情倒好辦了。”他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竇昭雪白的面孔、入鬢的長眉,不禁道:“有誰認識濟寧侯世子嗎?”

嚴朝卿目露贊賞。

竇四小姐既然要嫁到濟寧侯府去,如果世子爺能和濟寧侯世子交好,這對竇四小姐也是一種威懾——她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知道在田莊裏發生的一切。

“濟寧侯前幾天病逝了。”所有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都是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開始的。他隨時關注著京都各種消息,現在宋墨問起來,他立刻就能答得上話,“我們家和他們家早幾輩還有些交情,這幾輩已沒有走動了,並不曾接到報喪。濟寧侯只有一兒一女,兒子就是世子魏廷瑜,老侯爺的七七過後,魏家應該就會申請承爵的事了,有竇家五老爺幫忙,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女兒嫁給了張宗耀,可以通過張家認識魏廷瑜。”

張原明,表字宗耀。

宋墨突然又有點不想見魏廷瑜。

他沉吟道:“這件事到時候再說吧!”

嚴朝卿也覺得這件事不能急——濟寧侯府不過是個勉強支撐的破落戶,英國公府卻是聖眷不衰的煊赫之家,兩家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原本毫無交結,宋墨突然和魏廷瑜親近起來,只怕會引起很多人的猜疑。

得制造個水到渠成的機會才行。

兩人說起朝中的事來:“陸大人的折子被皇上留中不發,真是讓人有些擔憂。”

陸家和蔣家沒有什麽關系,和宋家是姻親,陸宗源的三子陸知禮尚了寧德長公主,外孫女嫁給了景國公三子張續明,讓陸復禮上書,有投石問路之意。現在皇上什麽也不說,留中不發,倒讓他們不好繼續讓人上書了。

宋墨頓時心中有些煩躁,道:“不如兵分兩路,也找人彈劾大舅,看看皇上的反應?”

“只怕夫人不會同意。”這是最穩妥的法子,嚴朝卿面色一黯,“夫人不忍定國公白玉有暇!”

宋墨皺了眉頭。

嚴朝卿貼身的小廝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見宋墨在,竟然連禮都忘記了行,滿臉是淚地嚷道:“定國公他老人家,說是受刑過重,不治身亡……”

“你說什麽?”宋墨臉色頓時煞白,一把抓住了小廝的肩膀,小廝只覺得肩膀像被鐵鉗給夾住了,馬上就要碎了似的,痛徹心腑,卻不敢吭一聲,忙道,“剛剛從福建傳來消息,說國公爺被錦衣衛行了刑,又連夜趕路,無人治療,國公爺傷勢過重……已經不治身亡……”

“錦衣衛不過是負責押送國公爺回京,”跟過來的嚴朝卿已失聲斥喝道,“國公爺又沒有被定罪,他們憑什麽動刑?徐青呢?施安呢?不是讓他們倆帶人暗中保護國公爺的嗎?他們在幹些什麽?”

“徐青他們趕到的時候,國公爺已經受了刑,”小廝道,“這次錦衣衛出動的全是衛中精銳,等他們和三老爺聯系上的時候,國公爺已經……第二天就去了……三老爺和四老爺也受了刑。三老爺說,是因為有江湖中的人來劫獄,所以錦衣衛才有借口對國公爺下死手的,讓我們千萬不要喊冤,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還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宋墨覺得胸口好像有團火在燒,讓他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耳朵中全是咕嚕咕嚕的水沸聲,就是嚴朝卿和小廝的對話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慢慢放開了小廝的肩膀,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娘親可知道?”聲音冷靜而理智,從容而鎮定。

小廝望著宋墨,眼底有掩飾不住的驚駭,直到嚴朝卿嚴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這反應過來,急急地道:“我們,我們沒敢跟夫人說。”

宋墨伸出手,手掌白皙細膩,指腹間卻有薄薄的繭:“拿來!”

小廝茫然了片刻才明白宋墨指的是什麽,忙將懷中的錦囊拿了出來。

“我去跟我娘親說。”錦囊被宋墨緊緊地攥在了手心,他不緊不慢,步履從容地走出了嚴朝卿的廂房。

嚴朝卿突然間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