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從西邊出來的太陽

雖然公子出那句‘以你姿色,要上我的塌,還差了一籌’讓玉紫極沒面子,可她終是心安了點。

眼見公子出在侍婢們的服侍下,寬衣解帶,準備入睡。鼻血早就止住的玉紫,還在假模假樣地仰著頭。直到塌前紗幔拖垂而下,她才磨磨蹭蹭地卷起被塌,在他的床塌右邊安了一個塌。

這時的,左為貴,右為賤,丈夫為左,婦人為右。除了行軍打仗的將軍是居右席,以示兵者為兇殺下賤之氣外,一般的重大活動,都是行左的。

整理好一切後,公子出已經躺上了床塌。五六層飄飛的紗幔,把他掩蓋在後,隱約可見。

玉紫僵硬地睡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從她這個角度,正是直直地對著公子出的臉。她倒沒有什麽,她就是懷疑,自己地一舉一動,多半都被那家夥收入眼底了。

如同挺屍一樣,直挺了好半個時辰,玉紫的睡意漸濃,她眨了眨眼,神識漸漸轉為恍惚。

就在她似睡非睡時,公子出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水。”

玉紫聽到了,但她迷糊的大腦,正在判斷,她可不可以“沒有聽到?”

這時,公子出沙啞冷硬的聲音傳來,“玉姬,水!”

這一下,玉紫知道了,自己應該聽到。

於是她從床塌上爬起,走到一側幾上,從樽中倒了一爵水,走到公子出的帳前,低頭伸手,“公子,水到了。”

公子出沒有回應。

玉紫只好聲音微提,再次說道:“公子,水到了。”

回答她的,是公子出的輕哼聲,他慵懶沙啞地回道:“玉姬,你乃姬侍!”

玉紫想了想,於是試探性地把一層層幃幔掀開,然後靠近他的塌上。

床塌上的公子出,墨發披散在玉枕上,俊美,白凈如玉的臉上,眉頭微皺,隱有疲憊之色,渾不似白日那總是嘲弄帶笑的模樣。他閉著雙眼,動也不動。她只好學著電視裏,把公子出扶起,倚在懷中,然後,給他喂水。

公子出只抿了一口,便移開了唇。一滴水掛在他的上唇,晃了幾晃,才悄悄溢入唇中。

看到這情景,不知為何,玉紫咽了下口水。

玉紫把他原樣擺回,退了出去。

她剛剛把爵放在幾上,閉著雙眼,似是已經睡迷糊的公子出的聲音低低傳來,“不似貴族,不知禮數。玉姬,你非魯女!你是何人?”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夢囈般的慵懶。

玉紫僵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妾,於荒野得生時,已忘卻前事。”

簡單一句,就是說,她失憶了!

公子出哧地一笑!

這一笑,一反慵懶,頗有點清冽。他笑道:“前事忘卻,卻記得吳袖和齊太子?”

玉紫抿緊唇,有點迷糊的大腦已完全清醒過來。她低低地重復道:“妾,已忘卻前事。”

就算這說辭漏洞頗多,她還是只能堅持。不然,她能說什麽呢?

低著頭的玉紫,提心吊膽地等著公子出地質疑。

她等到的,是公子出的輕鼾聲。

他居然給她睡著了!

一時之間,玉紫說不出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氣惱。她重新躺下,可這一次,她直是硬挺挺地躺了二個時辰,才在雞鳴之時,迷迷糊糊睡去。

玉紫好象剛剛入睡,便被人叫醒了。

叫醒她的,是一個婢女,那婢女有點不滿地瞪著她,說道:“玉姬,公子起塌了。”

玉紫連忙爬起,朝公子出的方向一福,道:“妾失儀。”

剛剛起塌的公子出,正在四個侍婢的圍繞下,穿衣洗漱。他似乎也是睡意末消,正半閉著眼睛,任由眾女擺布。在聽到玉紫起塌後,他淡淡地命令道:“清洗後見我。”

“諾。”

玉紫低著頭,用亂發擋住臉前。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真是見不得人,因流淚多了,眼睛腫成了桃子,鼻子也一碰就痛,多半腫更得厲害。

果然,對著水面一照,玉紫的臉成了苦瓜做的了。她的小鼻子啊,青青腫腫,簡直成了一只蕃茄了!

梳洗一凈的玉紫低著頭,回到了寢殿中。

此時,公子出正在熏香中,任眾女幫他梳理長發。

玉紫走到他面前時,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道:“姬非奴仆,怎地行路跚跚?”

玉紫無奈,只得擡起頭來。

公子出一怔,他打量著她腫脹的眼胞,腫大的鼻梁,嘆道:“甚是醜惡。”

玉紫小臉一苦,因淚道受傷,她的眼中動則淚汪汪的,“公子,妾此時只醜,並非醜惡。”

公子出瞟了她一眼,並末理會。他在眾女的幫忙下套上裘衣,轉身便向外面走去。當他走到殿門時,腳步一頓,回頭看向眼淚汪汪,好不傷心地瞅著他的玉紫,低低一笑,“聽聞你父曾在齊王宮呆過三十年?願請為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