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是真怒了。

一呼一吸,都能察覺到他毫不收斂的怒氣。

兩人相識至今,他平日裏性子大多冷淡,偶爾漫不經心開開玩笑,在隊裏訓練也見過他脾氣暴的時候,都不及此刻他眼裏的怒火翻湧。

他立在原地,頹然得像棵枯木。

南初遠遠看著,總覺得不是這樣的,太陌生了。

他忽然折步站到她面前,雙手抄進兜裏,低垂著眼簾冷然地看著她。

窗外風雪交加,窗戶剛被打開,老舊的木窗被風刮的嘭嘭直響,忽而又是一陣狂風大作,給這劍拔出來的氣氛憑添幾分緊張。

林陸驍微微彎下腰,手還在褲兜裏,平視她的眼睛,扯嘴角哼笑,滿目諷刺:“說吧,你想怎樣?嗯?”

南初絲毫不畏懼,就定定瞧著他,那眼神就跟瞧三歲小孩兒似的。

定定的。

仿佛寫著——你就鬧吧,鬧夠了就乖乖回家。

……

林陸驍的怒氣絲毫激不起南初任何的情緒。

她從始至終都只是淡定地看著他,他盯著她眼睛看,那雙漆黑的瞳孔幹幹凈凈,清澈地倒影這他的臉,她的表情徹底激怒了他。

彎腰在她面前,爆喝一聲:“說話!”

他越這樣,南初覺得自己勝算越大。

跟看戲一樣。

“你他媽給老子——”

後半截話直接被堵住了,唇上一陣柔軟冰涼。

他彎著腰,兩人本就平視,南初往前傾,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下。

在他伸手推開她前,南初快速站好,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他,“我想要的東西有很多,最想要你,這樣說,明白了?”

林陸驍下意識舔了舔唇角,帶著點水果味,擦的什麽狗屁口紅?

下一秒,把人給拎到墻腳,手掐在腰上,吐了口氣:“來,重新說一遍,想要什麽?”

南初乖乖站到墻角,盯著他看,眼尾上勾:“你。”

他厲聲:“好好說話!”

南初垂下眼,不做小表情了,少了妖媚,目光清淡地說:“我們和好吧。”

林陸驍從兜裏掏了盒煙出來,抽出一支,遞進嘴裏,邊低頭點燃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不相信你了。”

南初默然,人往墻上靠,看著他抽煙,軍襯上頭,喉尖隨著煙霧的飄散,微微滾動。

他撣撣煙灰,漠然地說:“當初在醫院,你說分手,我不同意,你就一走了之,甚至連通知都沒通知我,我半夜爬進病房,看到門敞著,護士告訴我,你去美國了,我那時坐在病床上想的就是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世上百分之九十七的前任會因為同一個理由再次分手。

所謂破鏡難圓,就算花時間把縫隙一塊塊拼補回去,痕跡卻無法消弭。

被誤解,被歧視,都沒關系。

再苦再累,再大的風浪都見過。

他氣的是她這輕易就離開的態度。

他叼著煙,嘲諷地笑了下:“大劉說你年紀小,不夠堅定,遇上事兒容易跑,你猜我怎麽跟他說?”

現在回想起來都是打臉。

他輕哼,半根煙夾在指尖半天沒抽,傾身直接擰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裏。

手抄回兜裏,一臉淡漠地說:“回去吧,別在我這兒耗時間了,也別找我了,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窗外飛雪滿天,落盡屋裏,也尋不著足跡。

南初看著他轉身離開,看著他嘭甩上門出去,那背影決絕,好像真就不會回來似的。

冷意襲來。

太陽穴緊抽,一鈍一鈍疼,南初這下覺得自己可能失算了。

……

林陸驍下了樓。

阿姨打著毛衣見他下來快,倒是驚了下,以前哪回部隊家屬來,不在裏頭呆上一兩個小時。

林陸驍沒急著離開,而是站在樓下抽了兩支煙,逗了逗路邊蹲著的小金毛,那是阿姨的兒子養的,兒子在外地求學,小狗兒就丟給母親養了。

林陸驍一邊抽煙,一邊撓著金毛的下巴,漫不經心問:“快放假了吧?”

阿姨聞聲答:“對,我兒子快回來了。大概是有感覺了吧,這幾天把它激動的。”

金毛上躥下跳跟林陸驍玩得很是開心。

阿姨:“你訓狗挺有一套哇。”

林陸驍笑:“隊裏有軍犬麽,以前經常訓,這小東西比人都忠誠。”

阿姨贊同地點頭。

林陸驍抽完煙,一擡頭,看見南初倚在欄杆上,盯著他看。

他平淡收回目光,跟金毛揮手,“走了。”

就這麽會兒,金毛似乎已經對林陸驍產生了依賴,沖著他背影汪汪汪直吼。

林陸驍頭也沒回,他大步離開,像個雪景的慢鏡頭拉長,直至那抹綠消失在蒼茫的盡頭。

狗怎麽能比人忠誠呢?

人兒已經沒影兒了,南初還沉浸在那句話裏。

……

家屬院兒住進了一個大美人而,這事兒沒兩天就迅速在隊裏傳開。